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苏丞相,这老狐狸是早知内情啊,朝会上那面色和平日一般无二,竟是半点看不出来。
刑部尚书顾冶道:“回皇上,既是钱大人、林大人已经联合将出逃的乱党捉拿归案,谢总督又围了甄家、王家等皇上示下。臣以为当派人速将重要人犯押解回京,与岩亲王案其他人犯并案审理。至于南下巡按官员,则留在江南审理其余乱党。”
礼部尚书道:“皇上,臣以为谢总督和钱大人、林大人之言有矛盾之处,还应将三位达人诏回京城,当面对质。”
户部尚书周骏誉反对道:“皇上,臣以为江南纳全国半数钱粮,地方绝不能乱。以前便是回京述职,也是各位大人轮流上京,岂能一口气将江南几位大员尽数诏回?若是江南因此生乱,岂非得不偿失?臣以为江南巡抚钱大人识破乱党阴谋,立下首功,且钱大人的奏折上所有将士功绩记录分明,公正不阿,诏钱大人一人回京述职便可。以钱大人之人品,他所述职内容,想来江南官员人人敬服,倒不必劳师动众诏许多人回京。”
户部尚书周骏誉便是周贵妃之兄,周太妃侄子。算来,这位尚书乃是忠顺王的表亲、硫亲王的舅舅。
其他人不觉得周骏誉这话有什么不对,几乎已经确认司徒硫也有夺嫡之心的贾敬和已经开始怀疑司徒硫的苏丞相却难免心中划过一丝疑虑。
江南封疆大吏之争本就是谢昊堂强势,钱益年略处下风,而从三封密折来看,钱益年和林如海密折所述内容一致,两人在这次拦截叛党出逃一事中乃是盟友关系;而谢昊堂的密折虽然冠冕堂皇,却没那么经得起推敲。而且在场众人谁不知道谢昊堂和甄应嘉一个阵营啊?这个时候调钱益年回来,不是留下林如海独自应付谢昊堂么?
此时的谢昊堂和一僧一道案发之前的王子腾一样,虽然依旧是位高权重的官职,但也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那么,兵权在握的谢昊堂是否会狗急跳墙?林如海作为文官,虽然也手握实权,但手底下除了盐政衙门的小吏衙役,没有一兵一卒。
这个时候手握三千绿营军的钱益年回京述职,林如海万一在巡按团调查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便是立了再大的功绩又有何用?
倒不怪贾敬和苏丞相用诛心想法揣度周尚书。人家周尚书就是这么想的:李宜山名誉受损之后连累门生,若是林如海升迁,空出来的两淮盐运使再落到东宫一系手上,太子得利便太大了。
而谢昊堂此人向来自负,从在江南一手遮天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周骏誉揣度谢昊堂最恨的便是揭开一僧一道真实身份的贾赦;现在罪魁祸首远在京城,谢昊堂鞭长莫及。若能拉贾赦的妹夫,荣国公的女婿垫背,想必谢昊堂求之不得。
而且自己这进言一片公心,便是谢昊堂这一回胆怯了没对林如海动手,自己也不会引人起疑,于硫亲王而言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何乐而不为呢?
贾敬沉吟片刻道:“皇上,臣以为尽早收回谢总督兵权要紧。”
在众重臣中,贾敬和苏丞相是最从容的两个。苏丞相是早已看过三封密折,而贾敬则是和贾赦分析之后,对江南局势早有预料。作为新上任的京营节度使,刚应对了一场亲王谋逆,贾敬担心谢昊堂狗急跳墙也是人之常情。
致和帝点了点头,道:“贾卿所言极是。”
苏丞相也到:“臣以为现在江南陡然出了这样大的变故,想来人心思乱,皇上,周尚书既言钱大人乃是公正廉明之人,能令江南各级官员拜服,更应留在江南主持事务。至于回京述职之人?林大人所上奏折也对此次立功各人记录明确,论人品,林大人回京述职也能令人信服。再则,两淮盐运使一年一换,林大人本就任期已满,先诏回林大人更合适。”
工部尚书宋安道:“臣附议。”
这次上书房商议之后,没等下一次朝会,致和帝便下了一道圣旨,依旧是八百里加急递往江南,收回谢昊堂兵权。
第40章
自一僧一道案交由三司会审之后, 多少朝中大员都在连轴转。贾赦倒是自上回刚拿下司徒岩的时候上了一次朝之后就没那么忙了。只有三司审岩亲王谋逆案的时候,偶尔传贾赦去做一回证人。其他时候贾赦皆守孝在家,还趁机将家风整顿了。
贾敬忙得天昏地暗,一大早去上朝, 下晌方归。回来后也过东府而不入, 先去荣国府找贾赦。
而贾赦已经陪贾琏和迎春习了一下午的功夫。贾赦虽然穿越之后能力被削弱了, 但是自身的力量、速度、反应力、动态视力等等指标放在红楼世界依然是顶尖的,跟着骑射师父学习搏击技巧之后,也觉受益匪浅。
而贾琏半大孩子,迎春被养得懦弱怕事,最是容易崇拜强者的时候, 更何况这强者还是自己的父亲。经过半日陪练, 不但增进了父子、父女间的感情,也勾起了两个孩子习武的兴趣。
不但如此,才三岁的贾琮都在一旁看得跃跃欲试, 手舞足蹈的比划。
贾敬到了荣国府, 听门房说贾赦在演武场,嘀咕了一声:“他倒逍遥。”又赶到演武场来,便看到如此一番景象。
见贾敬来了, 必是朝上又商议了什么大事,贾赦便打发人送三个孩子回去, 自己随贾敬去书房。
去书房的路上,贾敬随口问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后代儿郎练习骑射倒也罢了, 赦兄弟怎么让迎春也凑这个热闹?日后传出去只怕耽误说人家。”
古代男尊卑女, 贾敬有此疑惑是人之常情, 但是贾赦眼里人可不分什么男女, 掌握一身赖以生存的本领才是最重要的。迎春一缺反抗精神, 二也没反抗能力,前世才被孙绍祖那狗东西打死。
在贾赦看来,人只有足够强大了才够自保。这个强大也包括自身强健的体魄和强大的内心。古代家暴率高,女子更应该习武。况且今日与孩子互动半日下来,贾赦发现其实迎春虽然性子懦弱,但是悟性相当不错。毕竟是原著里擅长下棋的女子,智商自然是在线的。
贾赦没有回答贾敬的问题,直到入了书房,打发了其他人,贾赦才道:“敬大哥看看如今这世道,说不定那日便打起仗来了。不分男女老幼颠沛流离,那时候谁管你贞静贤淑?学一身本事在身,才能扛过乱世。不独迎春,你们府上的蓉哥儿、惜春日后也最好也学些骑射本事在身上。”
这当然不是全部真实原因,但是这是最能让贾敬接受的说法,也是真实原因之一。
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但回想贾赦这些年的故作消沉,在叔父过世之后迅速崭露头角,贾敬又觉贾赦有此想法是在情理之中。只略思考片刻,贾敬就知道日后进入乱世的可能性极大。
做父亲的谁不希望子女好好活着?和活着比起来纲常就是个屁,贾敬道:“等惜春再大些,我也找个女师傅教她些骑射功夫。只是到底男女有别,赦兄弟为何不另给迎春寻女师傅,而是和琏儿放在一起学?”
贾赦道:“他们兄弟姐妹吃住学都在一处,便是情分。若是日后天下真的乱了,有这些情分在才能真正守望相助。若是自小分开教养,仅凭一个血脉姓氏的联系,将来如何未可知。我和贾存周还一母同胞呢,敬大哥觉得我能指望与他守望相助么?倒是我与敬大哥,有当年同在上书房求学的情分在,现在能风雨同舟做个臂膀。”
这些话有些违背贾敬几十年来受过的教育,但是贾敬消化良好:“赦兄弟说得有理,改日我将蓉哥儿也送过来和琏儿他们一处求学,等惜春再大些,也送过来。”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贾赦自然同意了,又问:“朝会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贾敬回来的路上已经组织过一回语言,便将朝会上致和帝试探群臣和诸皇子,散朝后诏重臣入上书房商议的过程全说了。便是贾敬语言组织能力极强,极善抓重点,因发生的事情太多,也说了好一阵。
贾赦安静的听着未曾插话,大脑一直在飞速运转。随手翻开那本已经烂熟于胸的谱子,便停留在户部尚书周骏誉那一页。
“我前几年不曾在朝堂的事上留心,敬大哥跟我说说这位周尚书能力几何?”贾赦缓缓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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