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耍嘴皮子谁不会?你说我知情不报,越权动兵,我还说你的人能力不足,差点错失战机呢。这京营节度使咱们谁也不当,让其他候选人上得了。至于贾敬提的郑肃,也是这次京营节度使的候选人之一,不过满朝都知道郑肃虽然也在此次岩亲王作乱中立了功,但是只是陪跑。
于贾敬而言,五年前就竞争过一次京营节度使,被按在兵部右侍郎一职上五年了,现在也并不着急。但是于司徒硫而言,错过这次推侯孝廉上位,日后更加没有机会了。所以急的并不是宁国府。
苏丞相作为一国丞相,算不上是哪个派系。但是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倾向本身,就是天然倾向于正统继承人。
让苏丞相说,这经营节度使一职皇上肯定是更倾向于贾敬,而且贾敬本身无论才学和能力都足以胜任。现在贾敬将梯子都搭好了,苏丞相便站出班列道:“启奏皇上,臣以为京营节度使一职,确需能随机应变能力出众之人;从这次平叛的反应来看,贾侍郎比候将军更合适。”
司徒硫虽然面色未变,却恨不能拆了宁荣二府。这几年宁荣二府太过低调,竟让自己低估了贾家兄弟俩的辩才。
侯孝廉表面上是司徒岩的人,实际上却倒向了司徒硫。那日司徒硫察觉到司徒岩有可能要起兵,暗中透露给侯孝廉。侯孝廉开城门入城救驾的时机也是司徒硫和江怀寿商议好的。为的便是不能反应速度太快,显得侯孝廉明明知道司徒岩要谋反,却故意知情不报。
谁知算计好了入城时机,救驾之功也立了,又被扣上一个不能洞察敌情,能力不足的帽子?
不管怎么说说,苏丞相都发话了,文武百官不管什么立场都住了嘴。苏丞相多四平八稳的人呐,人家轻易不发话,一发话便是有分量的。现在所有人都在等致和帝的反应。
致和帝点头道:“苏相所言极是,调兵部右侍郎贾敬为京营节度使,因京营事务紧急,即刻上任。”
贾敬上前谢恩。
这一委任险些让司徒硫冷汗都流下来了,倒不是说侯孝廉输了本身可怕,而是他父皇这口谕下得这么干脆,证明早有主意,那父皇故意让文武百官在朝堂上辩论这么久,是在试探什么呢?
说来致和帝确然有故意试探之意:那日司徒岩魂不守舍的入宫请安,致和帝便察觉到司徒岩非常恐惧查出一僧一道一案的真相。
自己经历过夺嫡,又当了几十年皇帝了,致和帝一细思,也能察觉某些真相。当然,作为父亲,致和帝还是希望司徒岩迷途知返的;但是作为一国之君,致和帝既然察觉了不对,不会丝毫没有防范。
当年是贾代化和贾代善兄弟鼎力支持,致和帝才没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吃了;现在虎视眈眈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儿子,致和帝依然最信任宁荣二府。
而且贾赦能翻出一僧一道案的真相,让荣国府绝地翻盘,致和帝也想不到贾赦是换了芯子啊。因而致和帝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贾赦城府极深,善于隐藏实力,一击必中,不愧是贾代善的亲儿子。
于是致和帝以问一僧一道的案子为由,将贾赦传入上书房,实际上将龙禁尉交由了贾赦指挥。
至于贾敬,当初三司会审一僧一道的案子,拿下王子腾的时候,贾赦和贾敬就已经在准备提防司徒岩狗急跳墙了。于是贾敬拿到一支京营军队的指挥权后,直接申请了随机应变之权,致和帝也同意了。所以贾敬第一时间切断岩亲王府和叛军的联系,人家致和帝只会觉得战机抓得好。牛继宗质疑那些贾敬是否知情不报,在致和帝看来根本不成问题。
有如此前提,京营节度使一职,致和帝能给得不干脆么?
散朝之后,许多人向贾敬道喜,贾赦来的时候与贾敬同车,现在京营的事千头万绪,贾敬马上就要走马上任,暂时是不回宁国府了。贾赦干脆挤上了张太傅的车。
张修今日虽然在朝上替贾赦解了围,那是因为两府一个政治立场,但对张英和贾瑚冤死的事,张修还是介意的,于是肃然道:“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张修的车上笔墨纸砚齐备,贾赦直接取了笔墨写到:陈御史危矣!
张修只一眼就想到了什么,盯着这个刚在朝堂上刚认回来的女婿:这些时日陈御史盯着贾赦攀咬,若是陈御史出了意外,定会有人传乃是贾赦蓄意报复,杀了陈御史。同时,背后主使也灭了陈御史口,可谓一箭双雕。
第32章
张修神色严肃, 隔了一会儿才道:“你巴巴地跑来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贾赦道:“小婿谢过岳父朝堂位为小婿说话之恩,只此事恐怕也要连累岳父了。”说着指了一指那张纸。
贾赦的名声一直不大好,以前就是个纨绔;至于现在么, 陈府极深、阴毒、睚眦必报,说什么的都有。陈御史即便是死了, 司徒硫那边除了传几句谣言不能将贾赦怎样。
接下来的话贾赦没说,而是拿过纸笔继续写:陈御史恐会死于岳父逼迫。
张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自己在朝堂上说了陈御史‘心术不正’的重话, 文人讲脸面, 如果陈御史因此自杀了, 之后传出什么流言,指向自己比指向贾赦有用得多。
张修是一代大儒,在文人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背上逼死人的名声, 会对张修的声誉造成极大影响。而声誉之于张修, 比之于贾赦重要得多。
张修面色一黯, 沉思片刻才道:“老夫行的端坐得直,不惧鬼蜮伎俩。”
贾赦就是给张修提个醒而已, 说完该说的事, 道:“近日家中还有许多琐事要料理,待得厘清了,小婿带琏儿登门看望岳父。”说完跳下了车。
张修打起帘子瞧了瞧这个多年没有来往的女婿, 除了长相一般无二, 行事作风还真没法跟记忆中那个女婿联系起来。放下车帘, 张修捏了捏拳。事到如今, 他哪有反应不过来的:贾赦表面上是提醒自己注意名声, 实际上是在告诉自己, 朝中野心勃勃的皇子不止司徒岩一个, 而自己作为太子太傅,也是对方剪除的对象。
东华门外,荣国府已经派车来接了,贾赦登车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宁荣街尾。宁荣街尾有一片民房,住的是贾代善旧部。
贾赦跳下车,先打发小厮回去,自己才来到一栋小楼前敲了三下门。须臾,门打开,出来一个白面书生一样的人。可能是极少晒太阳,这书生白得有些病气,乍一看不显年龄,但是细看眼角有些皱纹,倒不好判断实际年龄。
“世子怎么有空来了?”
“我有一桩要事想请何先生去办。”贾赦开门见山。
这个病书生一样的人物姓何,名叫何征,也是贾代善手下的能人异士之一,拿手本事是盗窃和制假。何征临摹的名家真迹能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贾代善那么多旧部,其实原身和何征是最熟的,贾赦这人于古董字画鉴赏一道上极有功力,搁后世估计能秒杀那些鉴宝专家。
但是这本事也不是天生的。
在原身还小的时候,贾代善在平安州军中没空管贾赦,贾赦在贾家家传武艺上练得稀疏平常。因养在老国公夫人跟前,又在太子身边做伴读,出入宫廷,原身接触的名家真迹多了,在字画鉴赏上倒有些本事。贾代善为了掰正贾赦的性子,便将何征做的那些假古董和真古董放在一起让贾赦辨认。本来是想打击原身几次,将他的性子正过来。
谁知道原身在这一道上还真有天赋,不但上过几次当之后就能分辩真迹和何征的仿作,还和何征混熟了。甚至凭着这一手鉴赏字画的本事,唬住了张太傅家的小女儿,才成就和张英的姻缘。
贾赦见到何征,那些关于原身的过往便走马观花似的自动出现在脑海中。
何征平时不大出门,但是也知道世子这段时间干了几件大事,尤其查清通灵宝玉的真相,以及张英、贾瑚的死因两件事,让何征对这位世子刮目相看:“世子尽管吩咐。”
贾赦将自己对于陈御史的猜测说了,末了道:“若是我猜错了便罢,若是猜对了,还请何先生出马,将这位陈御史的遗书换一换。”
这对于何征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何征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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