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嘴角微勾:“这便不用江先生操心了。江先生想好了,我这是给你机会。大批的粮食并不好转运出去,车马人手都不知道要动用多少,你以为你当真能瞒得住?我要是从别的地方问出来,江先生可最后的价值都没有了。”
江怀寿嘿嘿冷笑了两声,道:“既然贾王爷算无遗策,不如王爷自己猜猜。”
略顿一下,江怀寿接着道:“我提醒王爷一声,当年王爷为了扶林如海上位,出了一个清点各地守军花名册的主意。现在各地守军的定员大减。王爷甫一到北疆就好兵买马,这花名册王爷是否上报?若是不报,王爷不但要自己筹集粮饷,一旦被人弹劾可能还会引来其他麻烦;若是上报,王爷不怕朝廷削你兵员么?”
江怀寿挑拨了一大篇,结果贾赦就回答了凉飕飕的六个字:“你在教我做事?”
“在下不敢。”江怀寿总觉得贾赦这短短一句话既带着阴阳怪气,又夹杂着一点不耐烦;于是识趣的认了怂。
贾赦果然没再跟江怀寿兜圈子了,直言道:“本王这两日之所以让你瞧着我理事,便是想告诉你,你在本王面前耍的心眼子完全没用。可惜啊,比起崔西来,江先生算是毫不识趣!”
“来人,将江怀寿给我压下去,严加看守。将居门城守备朱振传来。”
立刻便有侍卫应是。
江怀寿从贾赦话里听出一些别的来,被拖下去的时候,固执的扭着头问:“王爷,你后来见过崔师弟,他怎样了?”
贾赦没再理会江怀寿。
很快朱振便来了,行礼道:“王爷,您找我?”
贾赦指了一张椅子,朱振落座之后,贾赦才道:“朱守备,本王入城那日,居门城的储备粮仓起火,后来便有难民闹事。你可知这火来得有什么蹊跷?”
朱振在贾赦眼里不算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自己入城那日,朱振出门迎接,贾赦一眼就瞧出此人知道些什么。既然是个不擅长隐藏情绪的,开门见山问就是了。
若是贾赦只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朱振或许还妄图抵死不认,糊弄过去。但是江怀寿来居门城的时候多么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现在荣郡王甫一入城,江怀寿都下狱了。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朱振连江怀寿施压都扛不住,遑论贾赦。
于是朱振吓得直接跪下了,哭丧着脸道:“王爷,下官也是不得已。那日江长史带着砾亲王的手书到居门城,说是前方战事吃紧,要调集粮草驰援,逼迫下官开仓。这……这,下官虽知居门城不能无粮,也不敢对抗一地藩王啊。最终开了粮仓,粮食也确然是江长史带着正规兵士押运走的,至于运去了哪里,下官实在不知,也不敢过问。”
和贾赦预料的差不都。粮草可不是什么轻省小件,随便几个人便可夹带出城。那不如索性按正规流程将粮食运走。反正司徒砾是致和帝亲封的就藩亲王,一应手续名正言顺。
至于运出城之祸藏在哪里,朱振坚持自己不知晓。
贾赦倒不觉得朱振说谎,朱振既是招了,便已经得罪了司徒砾一派,若是再欺瞒自己完全没有必要。
贾赦道:“那日本官入城,你来迎接本官,你在害怕什么?”
朱振愣了一下,好生厉害的王爷,连这个也瞧得出来?于是朱振哭丧着脸道:“回王爷,自江长史调走了居门城的储备粮,下官日日担惊受怕。但是江长史说只要我按他说的做,到时候自有朝廷军送粮草来,到时候分给居门城一些便是。但是要我按他说的做,如果露出马脚,不但居门城的守备军需要我自己筹集粮食,还会连累下官家小。下官家人……下官家人被江长史派人请走了,现在还生死未卜。”
说着朱振又磕了一个头:“王爷既来了居门城,还请王爷替下关做主,寻回下官家小。从此以后,便是替王爷当牛做马,下官也定当尽心。”
呵!宵小手段!
“所以那日本王入城,你开城门迎接,江怀寿便命令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定然要将我军主力诓骗入城?”贾赦问。
朱振忙点头。
贾赦又问:“你既是来骗我入城的,为何身边又带着居门城最厉害的兵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王与你素未谋面,你为何如此恐惧本王?”
朱振吓得瞠目结舌。原来荣郡王早就瞧出来了么?还好自己不曾对王爷说谎,否则以王爷这眼力,自己的每一句谎言都无所遁形。“回王爷,一来,下官担心王爷入城之后,也要征调粮草,而粮仓中已经无粮可调,心中紧张;二来,下官诓骗王爷入城,担心王爷瞧出来,是以害怕。”
一言以蔽之,做贼心虚。
贾赦点了点头道:“你且下去吧。”同时,心中对朱振也有了初步的评价:小地方的守备,算不得能力突出,胜在识好歹知进退,而且也瞧不出什么坏心思,就是个想好好过日子的普通地方官。
当然,封建社会文人阶层垄断了教育,绝大多人都是文盲,朱振这样的能力已经算突出的了。估计很多边陲小地方守备还比不上朱振。
朱振走了之后,贾赦又命人将胡不平带来。
胡不平表面上是居门城一善,实际上是居门城一霸,要追踪粮草去向,便落在此人头上。
别看胡不平恶贯满盈,人家能伪装成善人,自然长得不丑恶,此人有些胖,整个人看起来圆圆的,笑得一团和气:“草民胡不平向王爷请安。”
贾赦又是问了居门城中粮食去向。
胡不平眉头一皱,便从一个憨态可掬的笑罗汉变成了带着几分委屈相的胖老头:“王爷这就为难我了,我不过是居门城本地的一个商户。因生意做得大些,又做了几件布施落难朋友的事,被江湖朋友称一句善人。但官府的事,哪里是草民能够插手的?草民只知道居门城的储备粮确然被官府调走了一些,但其他的,草民不知。”
贾赦手握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边和胡不平说话,边将一个瓷杯一圈一圈的削下来,切口整齐,胡不平却吓得一愣一愣的。要知道瓷器脆而硬,要敲碎容易,但要让切口齐整却十分困难。贾赦随手削来,那瓷杯便一圈一圈的变矮,而削下来的每一圈几乎都一样宽。简直比测量过的还精确。
玩儿匕首是盛泽的特长,贾赦跟盛泽切磋了那么久,自然也学到一些关于准头的把握。
贾赦漫不经心的道:“胡不平,胡善人,知道我手上拿的什么吗?”
胡不平略微有些恐惧的摇摇头。
贾赦接着道:“我右手拿的是匕首,左手是瓷杯。这慈悲是有限度的,马上就要削完了。等慈悲削完,可只剩下匕首了。”
胡不平自己心狠手辣,对别人的性命向来不放在眼里,但是坐拥百万家资,自己却十分惜命。再说,胡不平自己便是奸恶之人,时常对竞争对手威逼利诱,对这些黑话那是再熟悉不过。
瓷杯,慈悲!
胡不平眼睛转了一转,露出一道凶光。胡不平深知自己做过什么事,落在贾赦手里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而那日贾赦一招挑了梅均喆的手筋,让胡不平意识到贾赦的恐怖实力。此人不死,自己逃到天涯海角都活在威胁之中。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胡不平咬了咬牙:“我……我说!但是只是我家中护院远远瞧见了,也不能作准,若是到了地方没有,王爷可千万别怪我。”
贾赦一挑眉,道:“来人,押着胡不平去一趟,若是他谎言诓骗本王,就地正法。”
胡不平忙道:“不,不,不,王爷,草民只是瞧见有人运了成车的东西去一个所在,小人又知道那附近有一个山洞,至于是不是粮草,草民实在不知,不如王爷随草民去一趟?”说着说着,胡不平又恢复了无比诚恳的表情。
贾赦冷哼一声:“胡不平,本王耐着性子给你机会,你却在这里跟本王耍心眼子?那日你想从密道逃跑,却用你庄子中家丁做肉盾,妄图让他们替你拦住本王的大军。你不肯说,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说?至于你想带本王去的地方?你是本地地头蛇,是不是准备了什么厉害陷阱?还是机关?等遇到厉害对头的时候,就诱骗对方过去,一杀了之?本王可没有心情同你在这里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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