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狮(290)
他从胡亥的背后带着胡亥,从如何握弓到如何搭箭,带着他走了一遍流程后,助他射了一次靶心才撒手补充道:“以后,尽量少放空弦,这样对弓不好。”
因为紧贴彼此的缘故,白舒能够感觉到胡亥猛然绷紧的手臂,但很快又松懈了下来。
“亥儿知道了,”他圆的很快,如果不是系统那边儿一直在分析胡亥的表情,他或许真的信了胡亥的话,“以前都没人教过亥儿这些,先生,是第一个。”
他一边说,一边像是探查冬雪四周安慰的小动物一般,小心翼翼的抬头观察白舒的神情,将一个在仰慕偶像面前小心翼翼,唯恐自己触怒偶像的粉丝形象做了个十成。
如果不是见过高配版本,哦,错了,如果不是见过原版,白舒或许还真的信了。
但比起当年邯郸城外那个见他能打架,所以想要和他学习打架方法而每天跑上好几里地,来林子里找他的嬴政,这个低配版真的还有的磨:“等十八公子大一些,这些事情自然会有人教您,您如今还小呢。”
白舒的话说的滴水不漏,不居功也不自傲。
然而这并非是胡亥想要听到的:“先生和皇父一般,叫亥儿就好。”或许是白舒的安慰起了效果,他适时的展露了自己的依赖与信任,“除却皇父,十八最敬仰的就是先生了——八百骑,过雁北,西北望,何等气势!”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中的弓,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妥,赶紧收势,还小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态:“先生可别告诉别人,否则亥儿就要被压着重新温习礼节啦。”
小少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引来了大人的轻笑:“不会,十八公子天真无邪,这样挺好的。”他停顿,又补充道,“只是公子归为天家血脉,平日里言行还是多注意一些,莫要落了他人口舌的为好。”
系统看着比之前更为鲜红的颜色,笑出了猪叫:【要狠还是你白舒狠啊,哈哈哈哈!】
别人在拉拢讨好你,你却只想着夸他赤子之心。
别人想要在你面前刷好感,你却安慰人家没事儿这不是你的错,以后别再犯就好了。
狗宿主啊,杀人诛心了解一下。
胡亥在短暂的僵硬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谢过先生提醒,”他对着白舒行礼,“先生放心,亥儿平日里可注意了。”他疯狂暗示在他心中白舒的特别地位,“先生往后也会经常来此么?”
“长公子如今进入朝堂,舒也多有时间,终于可以忙里偷闲一下了。”
胡亥脸上的笑容都卡顿了:“大哥啊,”他语气里流露出了羡慕,“大哥现在都已近可以帮到皇父,亥儿真的好羡慕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亥儿才能帮到皇父。”
这话白舒没接,因为他实在是好奇如果他不接这话,胡亥要怎么圆下去。
然而他很快发现,他真的低估了胡亥为达目的的厚脸皮:“先生,先生,”他脸上装出来的苦恼之色一扫而光,转变为了兴奋和期待,“皇父最倚重先生,如今大哥进入朝堂,先生身边也没了学生——”
胡亥张开手,在白舒面前转了两圈:“先生看,亥儿合适么?”
第212章 纵死侠骨香
几乎是在门外传来轻轻脚步声的时候,白舒的眼睛就已经挣开了。但是他望着头顶的垂帘,隔着黑夜细细描绘着纱帘上的纹路,双手交叠在腹部一动不动。
那脚步声在门口徘徊不去,隔着门他都能够听到那脚步声的制造者小心控制着自己,努力不让自己制造出噪音,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去,于是反复想要试探的心情。
这让他感到好笑,终于在听够了笑话之后,出声提醒道:“这么晚,是做噩梦了要到舒这里求个温暖的怀抱?”
门外淅淅索索的声音顿住,随着门扉被推开的轻微摩擦声,穿着白色里衣的少年探头进来:“仲父......”月光随着他推门的动作侵入房中,透过少年人没有束起的长发,在地上投出了影子。
白舒懒得起身,便就着这个姿态敷衍这位小客人:“大半夜的,你乱跑什么。”
“就是想看看仲父睡了没,”听出白舒并没有恼怒的意思,他笑嘻嘻的窜进了房间,不再收敛自己的动作,一个反手用力把门甩上,路还没走完就已经把鞋子蹬掉了,“要是仲父睡了,扶苏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将鞋子一蹬,踩着脚踏爬上了白舒的床,熟练地越过大人爬到了床的里侧:“仲父既然没睡,干嘛熄灯嘛,害得扶苏在门外犹豫了好久。”
“所以还是舒的错?”窗外月光正亮,银色的月光未能完全穿透纸窗,但也足够白舒看清黑暗中的景物了——包括扶苏脸上并不那么真切的笑容。
扶苏把头埋在枕头里蹭了蹭,不说话了。
白舒长叹一口气,侧过身用右手撑着自己的头,面朝着扶苏:“谁给你委屈了?你这一受委屈就跑到舒这里来蹭枕头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君上已经警告过舒好几次,不需你用这东西了。”
毕竟这个年代垫脖子的玉枕,和他自己做的棉花枕头完全是两个东西。
“仲父为什么不娶妻啊?”过了好半响,久到白舒都开始怀疑扶苏是不是因为缺氧已经被憋死了的时候,少年软绵绵的声音才透过枕头传了出来。
这个问题让白舒失声笑了出来:“所以,是因为君上要给你订皇子妃了?你不是和蒙家的小丫头玩的不错么,听着君上和蒙毅的意思,你俩挺有戏啊。”
“才不是!”被白舒一句话戳中了小心思的扶苏瞬间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猛然抬头反驳白舒,“仲父你别和父王一起胡闹,她还没答应要嫁我呢。”
白舒看着扶苏在黑暗中都灼灼发亮的眼神,笑的更开心了:“好吧,仲父不说。不过你父王娶妻的时候年岁也不小了,你只要在及冠之前有嫡长子,那你就终于赢了你父王一次——加油,仲父看好你。”
扶苏气鼓了脸:“苏儿听出来了,仲父你在幸灾乐祸!”
“扶苏真聪明,”白舒抬手轻拍了一下扶苏的头,“所以,大半夜来是发觉你父王不能在你追妻路上做出贡献,就跑过来问舒了?”
“不是,”扶苏的眼神在黑暗中闪了闪,就算知道隔着夜色,对方未必会把自己的神态看得分明,但扶苏就是忍不住逃避自己的眼神,“仲父为什么不娶妻?”
他又将之前的问题拉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问?”对于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白舒的脾气一向很好,“如果你不说清楚,那仲父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苏儿解答困惑,对不对?”
扶苏咬了一下嘴唇,吞吞吐吐:“就是,如果仲父有自己的孩子,会照顾自己的孩子更多一些。”
这就有些意外了啊,便是运算快如系统,一时也没推算出扶苏的意思。
“仲父不是很明白苏儿你想表达什么,”白舒坐起身,旋身盘腿朝着扶苏坐在了榻上,“无论仲父是否娶妻,苏儿,你都是仲父一手带大的孩子,仲父会爱你如自己亲子,这点我希望你知道。”
“扶苏不是怀疑仲父,”夜色遮挡了视线,所以人类会下意识地更为依靠听觉,而听见白舒忽然严肃的语气,扶苏慌了,“只是父王身边文臣武将,只有仲父没有亲子,扶苏只是......”越说越乱,已经有些前言不搭后去了。
白舒蹙眉,打断了他:“与你何干呢?”
扶苏哑然。
白舒再次叹气,抬手揉了一下额角:“舒不愿耽搁姑娘们,与其让他们空手闺房,倒不如帮她们寻个好人家,得一段好姻缘。舒不是良人,不会做好相公。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委屈那些姑娘们。”
“才不是委屈!”扶苏急忙从榻上爬起来,端正跪坐在白舒面前,唯恐白舒误会他的意思,“仲父身居高位又得父王器重,长得好看武功还高,文能助父王理国策武能马上平天下,是他们配不上仲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