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狮(176)
“将军这是有多期待燕国惹怒孤啊,”嬴政瞬间猜到了白舒的心思,好笑道,“虽然这种举动让孤很不爽,但是毕竟他们杀的是孤看不顺眼的人,孤和燕王没什么交情,反倒是燕国的太子丹,曾经与孤一般在赵国为质。”
“所以,王上可别和舒说什么同胞之情。”视线扫过棋盘,发现黑子比白子多了四个——这人是不是偷跑了?
嬴政对白舒谴责的目光报以无辜的微笑:“将军先嘲讽孤的棋艺的(黑子先行因为视执黑者棋力较弱),”停顿,加重了语气,“虽然是将军违规在先的,但是将军抓到孤抢手先行的时候了么~”
发觉嬴政对自己之前那句话的不在意,白舒笑得更为舒畅,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违规下去,随手落了一子:“王上可听说过君无戏言?若是王上日后如此治理天下,那朝堂上以死谏言的朝臣,怕是要堆满城外的护河,高至城墙啊。”
“不妥么?”几乎是白舒落子的下一瞬,嬴政就接上了,“所谓‘君无戏言’是对臣,若是敌人的话,怎么做都无所谓了吧。”瞧着白舒再次落子,跟上,“现在孤和将军,可是这棋盘上的对手啊。”
“王上说了算。”白舒叹气,字里行间尽是纵容,“王上如父如天,王上说了算——”
“是父还是天?”
“成熟点儿吧,王上。这次臣下抓到您偷跑了。”指着嬴政趁他不注意时欲图再次连落两子的动作,“都让您先行了,别太得寸进尺了啊。”
“有什么关系嘛,”被抓了个现行也不觉得尴尬,他大笑着,在白舒的注视下坦荡的将黑子落下,达成两次连落两子的动作,“是将军没有注意到时间,这时间到了,自然就该轮到孤了,不是么?”
“王上自行缩短了时间,还欲用话题牵引臣下的注意力——错在王上。”
听见白舒的话,嬴政挑眉毫不客气的引用了几个呼吸前白舒对他说的话:“将军,成熟点儿吧。”痛心疾首的表情,将之前白舒的话原样奉还,“将军都没有抓到孤的现行,就这么指责孤,将军难道不觉得心痛么?”
“臣觉得坦荡。”白舒冷漠的哦了一声,看着嬴政在规定时间内落下了黑子,“燕国如今不足为据,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如今当下之急是楚国。”
“欲灭楚,先灭魏。”几乎是嬴政的黑子刚落,白舒的白子就跟上了,“魏国是天下之枢,不过兵力实在是没脸看。等春初庄稼都种好了,孤替王上走这一遭?”
嬴政注视着白舒如琥珀的眸子,想要从中看出他有几分认真,而他得到的东西也没有让他失望:“哈哈哈哈,将军既然知道孤的意思——魏国,交给将军了。”
“自然,”白舒点头,“不过在那之前,王上还是先见一下燕国来使吧,名字是?”
“emmmm......秦轲?”
白舒:好的,我现在很确定你是把‘荆轲’和‘秦舞阳’重新组装了。
第124章 银鞍照白马
“人家叫荆轲和秦舞阳,王上您起码要尊重一下别人的名字啊。”白舒站在嬴政的身后,实在是无力吐槽他的记性,“您能记仇记这么多年,为什么一个名字要臣下和您纠正几百遍都记不全啊。”
对于白舒三番两次强调的事情,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死人可不配有名有姓。”如果不是燕国的使臣送上了樊於期的人头,他还真的懒得去见这群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
白舒捂着头发出一声□□:“您还真是仗着自己有恃无恐,什么都敢做啊。”明明他都已经把情报送到嬴政眼皮子底下了,这人还有心情和他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完了之后,您要怎么处理燕太子丹?”
“看看燕国督亢图是不是真的,”嬴政抬手让宫人给他系上玉带,“如果和你手里的那小部分符合,孤不取他的命。但如果不是,”冷笑一声,“这个时候能推他儿子出来,想必剩下的事情,燕王会很乐意替孤做了。”
正说着,一身黑甲的蒙恬敲门进来了,瞧见白舒,他微微颔首,抬头去看嬴政:“王上,燕使已经在正殿等候了。”比起只穿了一身常服的白舒,蒙恬看着就是要上战场的模样,“朝中臣子也已经在正殿等候了。”
“他们的行装,你亲自查了?”宫女帮着嬴政穿好外袍,又恭敬的将嬴政的剑递上。
“查了,如白舒所说,”蒙恬的视线落在白舒身上,“那燕国督亢图,果然有问题。盒子臣下打开看了,是樊於期本人没错。”作为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将军,蒙恬对人头没多大反应,“反倒是那督亢图,燕使坚持是燕王的诚意,一定要您亲自打开才好。”
嬴政饶有兴致的发出了一声上扬的疑问音:“你放行了?”
“臣下稍微坚持了一下,那位叫荆轲的燕使便亲自展开了督亢图。臣下有留意,的确没摊开到最后。”蒙恬也很想吐槽这群人,“若是按照白舒所说,将卷轴部分替换成匕首,臣下看了一眼,的确可行。”
说到这里,到底还是没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且不说这种行动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失败。就算是他们侥幸成功了,这不是在给秦国发兵燕国提供正大光明的理由么?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活不了吧。”
秦国和燕国到底不同,比起内部被划分成好几股势力的燕国,若是早上二十年华阳太后和吕不韦还在的时候,刺杀秦王的确是个好主意。毕竟秦王的生死无关紧要,谁坐在这个位置上是秦国内部势力的博弈,死了秦王,秦国定然会陷入内乱。
但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嬴政。自他加冠至今手握秦国大权数十年,是如今秦国的民心所向,是朝臣誓死效忠的对象。便是他不在了,只要他培养出来的亲信还在,秦国的车轮就不会停下。
“哼,大概以为普天之下都是和他们一样的蠢货吧,以为一统天下只是孤一人的野心。”嬴政抓着手中的剑轻一声,“以为孤死了就能乱我大秦,亡我老秦人数百年的夙愿,痴人说梦。”
他活着是臣子追随的存在,便是他死了,他的意志也会被臣子继承。
一统六国,从来不只是他嬴政的野心,而是老秦人刻于骨血的意志。
视线扫过身无旁物的白舒:“你今日怎么没佩剑?”
“这不是怕和他们撞在一起么,”白舒摊开手,“毕竟现在舒是降将,还是带着雁北投诚秦国的降将,万一赶上这个时候对包容了臣下的王上心怀不轨——”拖长音讽刺秦国王室那些老迂腐,“——那就太糟糕了。”
“这话你觉得孤信?”嬴政挑眉,率先迈步朝正殿走去,“那是替孤盯着你,叫你不要背叛,时刻提醒你你自己身份的证明,你取下来才是大不敬。不过算是今日特例了,见燕使,准你佩剑入殿侍奉孤的左右。”
蒙恬:“王上三思!”
白舒:“王上您未免太坏了吧?”
追在嬴政身后的两人声音同样响起,只是截然不同的内容让他们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彼此,又迅速转头加快步子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
“王上,三思!”蒙恬先一步劝阻,“臣子不得佩剑入殿是规矩,且他白舒还是赵国降臣,如今未有功名在身,您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外人,破了规矩啊。”
找到的形容词实在不合情景的蒙恬,不得不跳过了他想用以形容白舒的‘狐媚子’,取而代之的是何整句话都有点二格格不入的‘外人’一词。
不过他的话转的太过流畅,除却他自己无论是嬴政还是白舒都没听出来。而白舒甚至还很同意他的观点:“对,像是蒙将军所说,王上您见燕使,不能把臣下这一个赵国降将也扯进来啊,于情理都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