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此之外,被固定在狼豹领地之外另一片山林内的红外相机则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它成功捕捉到了新来的两头年轻西北狼。
红外相机没有拍到太细节的画面,只能模糊确定是一公一母的搭配模式,工作人员推测应该是离群后重新组合的孤狼,准备在这片区域内组建属于自己的狼群。
最重要的是,在零星的画面中,观察细致的教授发现这头母狼怀孕了。
春季高海拔的狼交配,等到了夏季,正好是狼群新成员出生的时候。
这对纪录片拍摄方来说是个十足的好消息。
虽然最初将贺兰山保护区定为第一个拍摄地点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黑狼戈尔、雪豹恩和的存在,但以动物间谍“幼年灰狼”为拍摄工作的切入点,明显更好的投放位置是有幼崽存在的狼群领地内。
于是,在连夜的商议后,拍摄方和工作人员最终决定抓住红外相机捕捉到的这个机会,将“幼年灰狼”于夏末——即母狼生产后,投放至这一狼群的领地边缘位置。
在夏天即将结束的那天,这只未成年的灰狼员工,则很快被投放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几个做好准备的工作人员跨越进山口,按照从前红外相机传递来的消息记录,选择了一处靠近两头狼领地的边缘位置,将这只丑萌丑萌的小家伙放在草丛中,迅速原路返回。
人类的痕迹逐渐远离,黑亮眼珠里反射微光的“幼年灰狼”在操控下,跌跌撞撞迈开四肢,跨越深夏的草地,一点一点向着狼群领地的位置深入。
现在,它要去给自己“碰瓷”一对父母狼了,或许很快,它将会拥有新的、淘气的兄弟姐妹们。
春季之后,进行过繁衍活动的公狼、母狼通常很快就能确定孕育状态,那是他们继寻觅到伴侣后组建狼群的第二步——
即在夏天里生产、喂养幼崽,以及在秋季后带着小狼开始参与狼群活动。
那是他们结合的结晶,是需要养育的幼崽,同时也是狼群中最重要的第一批成员,是往后继续一代、一代传承狼群的接力者。
不过这些有关于后代的问题,仅存在雌雄搭配的同类生物里,对于顾祈安和戈尔——这两个彻彻底底的男孩子则完全不用考虑。
首先,戈尔并不喜欢有新的小鼻嘎打扰他和小雪豹的亲密时光;其次,作为雄性雪豹的顾祈安也从不具有生崽的能力。
顾祈安:看看其他迷你毛茸茸还是可以的。
于是,当动物间谍已经深入这片深山、向着新狼群靠近的同时,两个并不需要为后代、幼崽担忧的毛茸茸则依旧过着清闲又舒适的生活——
他们可不需要如其他动物父母一般,已经需要开始思考幼崽的“奶粉钱”了。
初秋的日光没有之前那么刺眼,虽然紫外线依旧强烈,但至少光感受在身上相对柔和,偶尔来一股微微凉的小冷风,对于浑身都是厚实毛发的野生动物来说,简直就是享受。
戈尔夏季的换毛情况已经进入到了结束期,或许是受到了小雪豹的影响,这次他主动收集了自己的毛发,并用舌面舔舐着,将它们团成黑色的毛球,全部塞到了顾祈安的小竹筐里。
两年前,空荡荡的小竹筐里最初只有一条金链子,以及分别叫作小绿、小黑和便便的三块小石头。
如今,经过两年断断续续的增添情况,原本轻飘飘就能叼着提起来的小竹筐越发得有重量——
被可爱人类和乌鸦伙伴们赠予小雪豹恩和的金链子依旧闪烁着金光,偶尔会被长大的雪豹戴在头上,等玩够了再小心地放回去。
三颗拥有自己名字的小石头,则在长时间被肉垫摩擦之下愈发晶亮有光泽,看起来被它们的“主人”养得很好。
其中的羽毛有若干支,基本都是戈尔带回来的。
各种不知名的鸟羽曾被顾祈安挨个摆出来,在两年的积累下足足有超过二十余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开了深山羽毛展览会。
每年换毛季收集来的毛球,也一团一团拥挤在一起,有戈尔的,也有顾祈安自己的。
不同色的毛团是小雪豹留给乌鸦们的礼物,虽然他的小伙伴们并不是年年冬天都回来,但他还是记得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开春装饰巢穴的材料。
而在毛团最上方,是顾祈安送给戈尔的礼物,有毛毡小玩具,也有那枚像是戈尔眼睛的小银扣。
那个毛毡小玩具很新,也很干净,即便过了这么久、即便经常性被黑狼叼出来小心欣赏,但在当事者的精心保存下,这个小玩具依旧尽可能保持着它最初被创造出来时的模样。
毫无疑问,戈尔是一头很懂得珍惜礼物的狼。
至于小竹筐内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则是一些乌鸦们送的礼物。
这些来自人类世界的小玩意儿,总藏匿在小竹筐的底部,会被无聊时候的顾祈安翻出来,像是玩弹珠似的用爪子拨拉来拨拉去,最后再一个不落地放回去。
——他甚至清楚地记得每一份礼物的来历,他也同样珍视着乌鸦伙伴们的心意。
小竹筐在时间的推移下,被装了八分满,重量在增加,藏在里面的小宝贝,也在变多。
而时常插在小竹筐上的花枝、松枝则随着季节改变,有时候是戈尔带回来的,有时候是邻居高山兀鹫跨越山林带回来的。
如今,顾祈安宝贝的小竹筐上,正插着三朵盛放到极点的血红色山丹花。
这是高山兀鹫在四天前给小雪豹带来的翱翔伴手礼,是他们成为邻居后一直不断的习惯。
贺兰山中红艳艳的山丹花通常开在七八月左右,如今正是初秋,这三朵插在小竹筐内的山丹花花瓣有些轻微卷曲、枯黄,但瑕不掩瑜,这点儿细微的缺点,根本无法掩盖它怒放时的灿烂与耀眼。
不论看多少次,顾祈安总是会喜欢上山丹花的艳丽和灼目。
如往常一般看了看花枝的状态,顾祈安用鼻头蹭了一下花瓣。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从小就生活在大山脚下、年轻时在草原放牧的姥姥,总说用山丹花的花粉可以染指甲[注]。
就是颜色不怎么好看,浅一点的橘黄色,对于华国人的黄皮来说非常不友好,不但显黑,甚至有点儿显着手丑。
山丹花花粉:怪我喽?
许久不曾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如今忽然提起,倒是让顾祈安愣了一下。
他盯着这几朵山丹花看了看,或许是受到了过往回忆的影响,这只白白净净的小雪豹把脑袋又往前凑了凑,然后用鼻头轻轻触上了山丹花橘红色的花蕊。
颜色鲜艳的花蕊上沾染着细碎的花粉粒,落在了小雪豹鼻头上侧的短绒毛上,晕染成一团浅浅的橘红。
当他没忍住张大嘴巴打了好几个喷嚏后,花粉粒被抖掉,只剩下一坨明黄色的印记。
趴在旁边打盹的戈尔立马睁眼,认真盯着打喷嚏的小雪豹,那眼神,似乎在说打喷嚏的小伴侣也好可爱。
戈尔:我的豹是全世界最好的豹!
等发痒的鼻腔终于消停后,顾祈安一回神,就对上了黑狼专注又深情,甚至充满欣赏和赞叹的目光。
顾祈安:……
狼哥,我只是想打个喷嚏而已!!
你这样盯着豹看,会让豹有压力的!!
即便是在冬末的时候和男朋友进行过深入交流,但这也无法改变小雪豹容易害羞的本性。
打喷嚏被盯着看的小豹子红了耳朵薄绒毛下的皮肉,他恼羞成怒,恶从心起,于是用肉垫蹭了一下山丹花花蕊上的花粉粒,抬着爪子往黑狼的脑门中心抹去——
细碎的橘红色花粉粒沾在戈尔的脑门中央,聚成一团小小的痕迹,被小雪豹用肉垫抵着脑袋的黑狼满眼疑惑,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低下脑袋,任由对方的爪子在自己的头上涂抹。
感觉被纵容的小雪豹哼唧了一声。
他把爪子上的花粉都涂在了戈尔的眉心中间,但由于对方的黑皮过于纯正了,努力小半天,非但没给黑狼上色成功,还把顾祈安的爪子给染成了黄色。
绒白夹杂着少许铅灰色毛发的爪子上,是深一坨、浅一坨的明黄,看起来像是玩了什么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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