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某种蠕虫怪物咀嚼食物的牙齿在追杀着他们似的。
凭借人类的速度根本无法超越这些尖顶房子,而且他们已经被尖顶房屋包围了,四处都是死路。
“没路了……现在往哪儿跑?”荀听无法,让他们停下,先保存体力,
却杀观察着四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他更改了命令:“有路,左边的木门……进去!”
荀听和扶愚看向左方,立即明白了却杀的指令。
海伦乔气喘吁吁道:“什么?进哪儿?!”
却杀没来得及解释,一把抓住了海伦乔的后领,把跑过头的他拽了回来。
他们朝着一栋向他们高速冲来的尖顶房屋跑去。荀听和扶愚找准了房屋木门的位置,一起撞了过去,两边对撞的冲击力似的木楂飞溅,他们滚进了屋子的里面,被墙与壁炉拦了下来。
他们差点忘了,追杀他们的不是普通的怪物,而是“房子”,它们明明可以进到里面躲藏着。
破门而入之后,随着一阵剧颤,整个尖顶屋子摇晃了几下,房体移动了一会儿,慢慢停住了。
他们松了一口气。
这一段狂奔差点把海伦乔的命给跑没,他道:“我就说……这地方邪门……怪不得人们都说这座城市是活的,原来是这么个‘活法’。”
荀听咳嗽了一声,钻鼻的是一股潮湿灰尘混着腥臭气的味道,他站起身来,发觉胳膊肘上似乎黏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那是一幅画像。
荀听将画像摘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它的内容。
画框是木制的,画像中是一个人被涂去脸的人,只能分辨出他是白色长发,无法分清是男是女。
画框下面刻着一行咒文——翻译过来是“创世主”。
海伦乔说过,蜃楼市是被改造过的朽神。
荀听曾怀疑这位改造者是“朽神殉”,但朽神殉没有正面承认过,这画像直接佐证了他的想法——因为他能认得出,这是画像中的白发之人是朽神殉的轮廓。
止心师打开了照明灯,他发现整栋屋子的构造不正常,从一层到二层,全部都歪歪扭扭地挂满了相同的画像,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幅。
它们甚至在爬动,一个相框从另一个相框的上面蠕动过去,被挤掉的就掉落下来,就好像挂了一屋子的甲壳虫卵。
而且这些画像都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一个脸被涂黑的白发男人,呈现一种密集的诡异感。
画像开始往他们身上爬。
荀听的系统告诉他,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颗蜃楼市的“蛀牙”。
尖顶房屋是蜃楼市的牙齿,偶尔会有几颗蛀牙,里面正繁殖着“画像蛀虫”。
而这间房子让他们“幸运”地挑中了。
恶名薄将身上的两幅爬动的画像摘下来,说道:“它们在吸我的血哎。”
陨石黑血慢慢地渗入画像的纹理之中,画中男子的皮肤似乎也变黑了。但是吸入陨石黑血之后,画像抖动了一下,“啪”得掉落在地,不停抽搐。
恶名薄看着他,小声道:“啊,死掉了。”
扶愚叹了一口气,耸肩道:“怎么办呢,领队。”
止心师只能说:“还能怎么办,换一间躲着。”
海伦乔踢开向他倾倒而来的画框,不耐道:“那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啊,我们究竟要不要找子宫和黑箱区域了!”
“别吵!”止心师的眉头皱得很深,一边翻手稿一边道,“哈维戈书稿上压根没记载这些异状,更别说解决方法了……”
却杀放下一幅画像,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月光,那钟楼仍然正对着他们,时间指向四点二十五分钟。
却杀用力拉了一下把手,发现窗户是闭不上的。所有建筑的窗户都是强行打开的,这样就算他们躲进建筑内部,塔楼也仍旧能够盯着他们。
荀听察觉却杀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却杀是他们之中唯一的不可用神赐的“普通人”,能维持到现在全靠柏羽给的清智咬珠,荀听一直在关注着他的状态。
却杀用后槽牙嗑碎了咬珠的外层,清凉的气息安抚着他突突直跳的神经。荀听只听到了一声脆响。
却杀道:“这里的建筑是会被‘特殊情况’吸引的,我们应该需要考虑的不是怎么躲,而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尖顶房屋前来围攻我们。”
众人看向他。却杀说:“风车是被突然下起的暴风雨吸引过来的,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我们因为‘雨祭祀’才遭遇的这种状况,哈维戈小队没遇上也很正常。”
却杀道:“这些尖顶房屋,它们之前并没有出现,是在风车消失之后被吸引过来的——”
海伦乔道:“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不用你捋,我们都知道,你就说什么吸引了他们过来?”
“没那么复杂,”却杀道,“风车的出现带来了什么改变?”
荀听立刻明白了,他看着身上的血渍,道:“风车和建筑都受到了损坏,而且我们身上溅上了……风车的‘血’。”
“嗯,”却杀认可了荀听的说法,“这可以归纳出一条很简单的规则:游客们不可损害蜃楼市的任何建筑——当损害程度过大时,它们会流出血液,而被血液标记的游客会被尖顶房屋追杀。”
荀听道:“那我们只要抹除风车的血液,是不是就可以直接逃脱它们的围攻了。”
“我们可以试试。”却杀道。
“我试过了,”扶愚道,“从被溅上血开始,我就在清理它们,但这些血液就像渗进我的皮肤里了,像胎记一样,搓不掉。”
海伦乔皱着眉,态度认真地添油加醋:“你要不考虑把皮切掉试试?说不定你那冷血的爹还能心疼心疼你这块肉呢。”
扶愚保持着微笑:“……”
“冷血的爹”——止心师额头上冒出一道青筋,狠狠地瞥了海伦乔一眼,不愿与他争执,他用照明灯一晃屋内拥挤的画像,说道:“这不是有现成的东西可以用吗。”
画像蛀虫还在窸窸窣窣地爬着。
理论上,这些画像蛀虫可以侵蚀蜃楼市建筑的血肉,说不定也可以将风车的血吸走。
扶愚试了一下,他将皮肤血迹处与画像的颜料贴合,感受到了酥麻的啃噬感,不一会儿后他揭开一看,发现画像上男子的皮肤已经变红,而他身上的血渍不见了。
扶愚挑眉道:“居然真的可以。”
他们用这种方法吸干净了衣服上和身上的血液,那些全部变红的画像餍足地躺在地上,如同吸饱血的虱虫。
扶愚自告奋勇地第一个出去,他动作谨慎,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尖顶房屋并没有再朝他移动。
扶愚告诉他们可以出来了,话落,他踉跄了一下。
“等会儿……”扶愚看着脚下,说道,“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这条街道两旁站着两旁尖顶房屋,虽然街道的外表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质地发生了一些异变——地面变得非常柔软、温热,还有一些如苔藓一般的绒毛。
这特征立刻让一行人想到了某种身体部位——舌头。
【蜃楼市的舌】
当道路两旁的出现尖顶房屋,即蜃楼市的牙时,道路就会发生“舌头异变”,道路会变得湿滑柔软,时不时地会隆起,请谨慎行走!过于急促的脚步会刺激舌头,它们会将路人卷起来闷死。
海伦乔一边如履薄冰,一边恶心兮兮地说:“我这辈子……妈的,我这辈子还没在舌头上走过路。这块砖头在舔我鞋!啊!”
止心师习惯性地怼回去:“你再活八辈子也很难遇见。”
荀听用翅膀轻轻悬空,这样就不用在这条瘆人的舌头道路上走动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却杀,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他才伸出手来,问了一句:“我抱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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