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蒂说道:“卡佩斯姐姐和我说,神明化身关乎着什么火种,火种又关系着异乡者……反正说了好多听不懂的事情,是她让我把这个地方的优先级放在前面的!”
可谨慎的止心师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并不合理,他摇了摇头,道:“你不怕我们在蜃楼市全军覆没么?”
麦蒂道:“唔……不会吧?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海伦乔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呛止心师的机会,他道:“总统不怕,我们领队不怕,队伍里的人也没说怕,怎么着,你怕啊?”
“……”止心师咬牙切齿地瞪向海伦乔,道,“我是在提出问题,你除了会拱火还会干什么!”
吵架声中,麦蒂小声问身旁的扶愚,道:“他俩到底有什么矛盾啊。”
扶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只按命令行事,并不想参与什么计划讨论。
他的目光默默地落在止心师身上,耸肩道:“在科宗院的时候结下的梁子,两个人争抢过项目经费。”
“……”麦蒂撇了撇嘴,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几乎没被钱困扰过,所以不解道,“这点小事儿,至于这么多年还记仇吗?”
却杀看着面前的鸡飞狗跳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战止序在一言不发地擦着自己的匕首。
只有荀听句句认真地听着,直到两位老师开始翻旧账,荀听才赶紧打断他们偏离轨道的争吵,趁机问道:“等等……有人能帮我解释一下,蜃楼市是什么地方吗?”
刚刚还面红耳赤的海伦乔的态度一个大转弯,语气柔和地跟荀听说道:“蜃楼市啊,蜃楼市不是一个地方,实际上是一个第三阶梯的朽神,准确地来说,他也不算是自然朽神……而是被改造过的朽神。”
“那块地是活的,在外面观测和在里面观测完全不一样,学者们说蜃楼市的时间和空间会因磁场影响发生错乱,总之……那里经常闹出很诡异的事情。”
“……闹鬼吗?”
“也不是,就是……怎么说呢。”海伦乔想了想,说道,“说个例子吧,大家都知道,进城市之后不能回头。有人曾经一只腿踏进蜃楼市,又立即返回,但那条腿迈回来时,突变成了队伍里其他人的脚,而且是苍老很多倍的,因为脚和血型不匹配,很快就发炎变形了。人们在蜃楼市里会经常发生位置交换之类的怪事。而且有时候,就算从里面出来,‘进去的人’和‘出来的人’也可能会完全不同……”
“那为什么说祂是活的?”
海伦乔喝了一口水,道:“听说在里面不能过完一轮时间。不然就会被蜃楼市吃掉……至于怎么吃掉,我也不知道。”
其他的佣兵忍不住挪了用餐的位置,隔绝这群人的讨论。
海伦乔贴心地问荀听:“明白了吗?”
荀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海伦乔的水喝完了,顺手又给他添了一杯。
海伦乔心情愉悦,道:“虽然小听不是我儿子,却比儿子还要聪明懂事……是吧,师教授。”
止心师忍无可忍,拉着领队麦蒂离席而去。
扶愚仍在桌旁喝着他的啤酒,和其他的佣兵攀谈。
却杀为他盛的食物有点多,荀听觉得不能浪费,默默地把食物吃完。却杀注视着他一会儿,等到荀听放下刀叉后,才起身离开位置,说道:“你自由活动吧,最晚十点钟,来我房间一趟。”
荀听一怔,刀叉没在碟上放稳。接过却杀扔来的金制怀表,呆了一会儿。
说是自由活动,实际上荀听也没有能干的事儿,他回到车笼里,摆弄了一会儿系统图鉴。自以为过去了很久,一看表才十五分钟。
离晚上十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荀听只好围着五根阿呜蒙神圣柱转了几圈,抠了抠上面的纹路,又去听止心师和麦蒂的争论发呆。
总之虚度完了这段时间,他看着秒针指向数字十二,准时敲响却杀的门。
却杀说:“进来。”
却杀在查看止心师翻译过的手稿,随口问了荀听一句:“你忙什么了。”
荀听想了想,说:“没什么事。”
却杀幽幽地看向他,用下巴指了一下自己旁边的窗子,窗帘缝隙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一根蓝色神圣柱。
却杀说:“你从这儿走过去五次。”
“……”荀听道,“我没事,散步。”
却杀不解道:“你没事为什么不提早过来。”
荀听:“你说,自由活动到十点钟。”
“……”却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问了句:“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吗?你这么拘束做什么?”
荀听:“……”
荀听低头,一手遮住发热的脸,道了一声意义不明的歉:“对不起。”
却杀叹了口气,放下手稿,走向桌子,拿起了桌面上的匕首,递给荀听。
荀听不明所以地接过。
他问荀听:“你会刻录记忆材料吗?”
荀听“嗯”了一声。
却杀忽然开始解开制服上的束绳和扣子,脱下了制服上衣。
荀听不知不觉地握紧了匕首柄,喉结滚动了一下。
慢慢地,却杀露出肩宽腰窄的上身,有几道淡去的疤痕横在皮肤上,手臂和腹部的肌肉线条会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他将上衣扔到一旁,蓝眼睛波澜不惊地盯着荀听,说道:“你想刻在哪儿。”
“……”
荀听大脑空白了五秒钟,才道:“啊?给你刻?”
“嗯。”
荀听又停顿了三秒钟,慢慢吐出两个字:“……我吗?”
却杀道:“这里有第三个人?”
沉默。
“不行……不是,我是说……呃……”荀听终于反应过来,他从脖颈红到了耳根,只能强装镇定,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不行,我没有材料,而且我没有总统的技术。”
“不需要技术,材料用艾蓝还是乌金都随便,只要你刻。”却杀理智道,“否则我没有神赐能力,进不了蜃楼市。”
“……不行。”荀听还是道。
刻纹会在身体上留下不可逆的痕迹,而且材料的强度决定着却杀可使用神赐的强度。却杀之前的蛇骨纹用的可是顶级的陨石黑血,荀听又怎么能用普通或者稀少材料就给他草草了事。
荀听站起身来,给却杀披上衣服,明明发声系统已经强化过了,一瞬间又跌回了磕巴的水平,道:“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尽量……尽量在出发之前弄一些呃……好的记忆材料来。”
在不献祭咒名请神的情况下,恶名朋友是有其他办法召唤来恶名薄的——之前赫伊曾就是这么做的。
只要他能找到这个方法,就能取到陨石黑血。
却杀盯着他的神色,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道:“你不舒服吗?”
荀听立即回道:“没有。”
空气凝固了几秒。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却杀总觉得荀听方才有一瞬间的不对劲——并不是神态上的,而是生理上的。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突然出现了一股“病态”的气息。却杀也不确定那是什么,那种敏锐的感觉转瞬即逝,之后就归于平淡。
“那算了,”却杀说道,“等你准备好吧。”
荀听道:“嗯。”
却杀简单地穿上外套,把手稿拿回来,继续铺开阅读。
荀听问道:“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你可以忙你的。”
荀听踌躇道:“我和你一起整理手稿吧。”
却杀抬头看了他一眼。
其实手稿在翻译时就已经理顺了,并不需要整理,况且他这份还是复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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