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通俗易讲的话打个比方——就像是有一个三次元人类,偶然间发现了一个打破次元壁的黑洞,于是,他选择和自己的一只猫跳进了二次元。
他本人变成了纸片人世界设定里的守门人,而猫则变成了他的一把野性与攻击性都极强的利刃。
他监视着每个平行空间的荀听,而每个荀听正式死后,灵魂都会与这位守门人融合,就这样,守门人的原始记忆与荀听无数的记忆进行了交错熔铸,才变成了现在的殉。
“……”
莫名其妙地像一个童话。
朽神殉通知荀听:“一百零一号,你是第一个被煞讨厌的荀听。”
荀听叹了口气,试图挽回大无序的死士对自己的好感度,他用手指戳一戳那个雾状身体,道:“抱歉了,我必须得把你关回去,不然爻他会完全碎掉的。”
殉抚摸煞的手滞了一下。
煞的雾体四处躲避荀听的触碰,趁机溜到殉白色的长发里了,看起来是不想原谅荀听。
朽神殉垂了一下眼睫,道:“爻……哦,混沌死士的容器,他还好吗?”
“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荀听低落道,“等我换完肺,就去南希伯找他。”
“容器的寿命虽然很长,”殉说,“但破碎一次,折耗会很大。”
荀听道:“那你还提议把煞放出来!”
“你急什么,他的命够用,再折耗一次才会降到正常人类的寿命。”
荀听道:“你不是无数个我吗?在其他平行空间里……你遇到过却杀吗?”
“当然遇到过,”殉道,“每次都会。”
“他……最后都会变成什么样了?”
“荀听,你不要和他牵扯太多。如果你要对付圣甘城上的大生命胚胎,只有煞能帮助你,这就注定了混沌容器会碎裂。”
这相当于告知了他却杀的结局。
荀听的心脏忽然慌了一下,他说:“那我赶在大生命胚胎降临前完成任务不就好了?”
殉道:“要是能做到,我会这么劝你吗?”
荀听一噎,他很久才吐出一个问题,说:“在所有的平行空间里,爻死亡的概率是多少?”
“100%,我已经和你说过了。”
荀听皱眉:“你之前和我说过?你之前和我说的,不是我那位命定之人的死亡概率吗。”
殉淡漠道:“对啊,你以为呢。”
“……”
沉静蔓延着。
荀听懵了一会儿,先是大脑瞬间放空,随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往他空荡荡的思绪里倒了一杯热水,滚烫的温度沿着神经脉络缓缓流向五脏六腑。
直到温度凉了下来,水终于细密地流空了,他才明白殉说的是什么意思。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荀听顿了顿,道,“其他平行世界的却杀和我是爱……”
他整个人都在发热,捋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荀听一敲手心,道:“哦,我记起来了,你说成为爱人的概率有95%,我应该是那5%……是吗?”
荀听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盯着朽神殉。
他好似茫然地抛了一枚硬币,明明知道有正反两个确切的结果,他却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
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朽神殉不回答他,硬币会立在桌子上,永远模糊地旋转着。
殉却神色冷淡,看着耳朵红透了的“自己”,习以为常地吐出一句:“嚯,这个反应出现的概率是100%。”
“……”
“剩下那5%,你们要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要么就是陌路人。”殉还是回答了他,他说道,“倒是这种关系下,你的任务进度会加快,因为容器碎掉的时候,你不会优柔寡断。”
荀听破罐子破摔,道:“你不了解我。”
殉睨着他,道:“我就是你。”
“我是说,你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我!”荀听说,“你号称能超越一切空间、时间与命运,但实际上,你能看到的都是现在正在发生,或者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然后你再统计事件的概率。关于我的未来,你只能通过这些概率数来预测。”
荀听道:“那不是一定准确……”
“随你怎么想。”朽神殉道,“煞,别嗅了,走了。”
“等等,我是来问你正事的。”荀听道,“天子戒丢了,你能感知到它去哪儿了吗?”
殉变得有些不耐,道:“我没有精力观察每一个这么小的细节,你没事就回去吧。”
“你……”
荀听恍然睁开眼睛。
他果然又被朽神殉踹回了现实。
他头疼了一会儿,殉说的话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
……其他世界的自己和却杀成为恋人?
做到哪一步的恋人?
荀听闭上眼睛,阻止同人文的记忆在此刻莫名其妙地翻涌出来。
他去用凉水洗了把脸。
他没法反驳殉。因为荀听也察觉到自己对却杀的情感很特殊,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冷静靠谱,与自己的性格契合。还有一种他从未有过也捉摸不透的未知情感在作祟。
经历了却杀身体破碎之后,死亡反省让这作祟的念头更加明显了。
荀听不喜欢独自纠结。却杀现在又不在他身边,自己的思绪或许只是一些空泛浮于现实之上的美化与胡思乱想。
塞缪尔来提醒他吃药,他又煎熬了一晚,幸好疼痛驱逐了他的混乱思绪。
荀听休息了一天。
听塞缪尔说,他已经寄信让那位拍卖师提前找肺源了。
自从乜伽王子献祭,大量奴隶公司发生暴动之后,晟谕廷一边平息事态,改革制度,一边顺手整顿了鼓婆区的非法交易。
心脏市场和阿努比斯拍卖场虽然保留了下来,但每位买家、卖家以及每个拍卖品都会受到严格管控,不敢再如之前那般猖狂了。
商品源大大减少,商品价格就会相应地增高。之前他们都看不上的一只40岁左右的老心脏——还是蚁奴身上的——现在都要八十万的价钱。
那位拍卖师说自己会尽力找位年轻人的器官。
“这种事着急也没用,”荀听安慰塞缪尔说,“没事,我还有半年可活呢。”
要是自己在半年里能把任务完成了也算无憾。
但塞缪尔似乎并没有被这话安慰到。
……
荀听想着要怎么推进任务的进度。他得想个办法把藏尸地点挖开,找出原主“杀人”的真相,并且把黑聆的恶行揭露出来。
与此同时,他要继续替原主完成学业。
“神明学通识”是原主所在专业必上的一门课。赖安说这节课的讲师回来了,于是之前代课老师就不再来了。
荀听对课堂没什么兴趣,谁上都一样——直到他在门口撞见了拿着教案的弥尔蓝。
她似乎在等什么人。
荀听:“……”
荀听大步走过去,打量了一圈四周,抓住她的胳膊,道:“弥……不是,蓝老师,您有空闲吗?我想找你谈会儿。”
“小溪啊?”弥尔蓝似乎认识原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行啊,下课再说吧。”
荀听走进教室,钟声未响,嘈杂中学生都在忙碌各自的事儿,找位置、占座、递东西和同伴聊天。
后排已经满员了,荀听只好从阶梯过道中侧身穿过,慢慢向前。
他脚步一停,看见窗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披着崭新的神学院西装制服,内里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束袖衬衫,腰带、袖褶都有简约的金色绣饰,不常见的是他戴了一副眼镜,镜链搭进了上衣口袋里,链子上还随意地挂着一个神学院的教师名牌。
他坐在一把轮椅上,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笔,正在翻看一本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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