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蛇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变了,他握紧小爪子:“又赶不及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成长起来,为什么总是这样?”
帝则回道:“天道如此,天道想证明这些事是我错了,认为我是始作俑者,我该死。就算不是我,他们照样会走到这条路,他们本就无药可救。”
“归家,归家,归的是什么家,哪里是我们的家?”
小黑蛇话语坚定:“你们都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谁破坏,我要谁死!”
帝则打量着小家伙,小小年纪戾气这么重,偏偏浓烈的杀气促进了记忆的恢复,他说道:“正好我记起一些事,小玄到了村子,跟着一只凤凰,你去接他回来吧。”
听到这话,小黑蛇炸了:“他凭什么回来?我们的家不是他的家!”
帝则说:“他离开,是为了寻找白白破壳的方法。”
“可抛弃就是抛弃,走了就是走了,”小黑蛇扭头,“他已经不是我的家人。”
帝则想了想,给小黑蛇说:“那你给他带一句话‘白白不是凤凰’,凤凰那些东西对白白没用,若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去哪儿都由他自己决定。”
小黑蛇脑袋扭到一边,相当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
藿小叶醒来是半夜,整只妖昏昏沉沉。到底是什么在阻挠他的梦,迷迷糊糊又忘了梦境内容?
他双目泛起浅浅的金色光芒,捕捉到一些朦胧的幽蓝花纹。
魇魔花纹?他这是被梦魇住了?
吴老爷子早就送魇丫头出去了,寻找解决血脉崩溃的办法。当时吴老爷子只说幽蓝的颜色区分男女,但藿小叶总觉得这不是别的魇魔,就是自己见过的那只。
他刚想破开这些幽蓝花纹,又顿住了。梦魇力量融入了一丝一毫天地法则,如此熟悉的气息来自帝则。
可是,为什么呢?
藿小叶瞅瞅周围,小梧桐他们在,帝则居然没在。他不由心急,正要出门找帝则,就见对方进了门,他下意识喊了声:“帝则。”
帝则应了声,来到藿小叶跟前:“我去了一趟敖衡那边,很快就会有动静。”
听到这话,藿小叶后知后觉帝则答应过帮助敖衡觉醒应龙的祖血脉。
他总感到还有一些事,自己不记得了。
他反复观察面前的帝则,缘山风景的面具,缘山风景的衣衫, 栩栩如生的山林生机勃勃,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帝则。
藿小叶忍不住再次喊道:“帝则。”
“我在这儿,”帝则握住他的手,“发生什么了?”
藿小叶摇头:“没事,就是看着你在,心里踏实。”
藿小叶想问对方是不是有事瞒着他,话到嘴边又改了改:“要是遇到了困难,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
他相信帝则不会伤害自己,既然帝则想隐瞒,他愿意再等一等,等到对方想告诉自己的时候。
帝则没说好也没说好,只是看向窗外:“不用担心。”错的从来不是我们。
小药村外,敖衡居住的龙宫上方,显现出了巨大的应龙身影,明亮如白昼。
第50章 不存在的时光
藿小叶望着天空的应龙虚影, 应龙的力量与敖衡极度契合,契合到古怪。
作为藿香小妖,他自幼生活在偏僻的小药村, 第一次见到这种长着翅膀的巨龙。可眼前的景象说不出的熟悉, 自己不仅见过应龙, 见的更是现在的这只。
藿小叶不确定帝则瞒了多少秘密, 但他清楚应对未知的最好方式是强悍的实力,而遍布金色花纹的妖丹正是自身力量的重要来源。
他小心的避开漂浮四周的幽蓝花纹, 双目注入法则之力,反复观察应龙虚影的变化。
蜃龙祖血脉的觉醒,毫无悬念的吸引了众妖的关注。
从南承的成功,再到敖衡的成功,意味着祖血脉的觉醒切实可行。到时, 不单单是妖城,整个妖界都将为之疯狂。
或许不只是妖界,剩余几界也会加入其中,需要祖血脉的又不限于妖族这一个种族。
藿小叶猜不到将来会变成何种模样, 他不禁想起了梦中那个略有不同的陌生帝则,不一样的赤笑笑和南承,以及陌生的许多生灵。
同样的,他不明白, 天道为什么不认可替换血脉的这条路。在众妖惊喜应龙虚影浮现的那一刻,雷罚再现。
天道又降下了惩罚,罚的是什么?不允许舍弃原有血脉,换为新的血脉?
若真如此, 那些肆意抢夺别人血脉的家族,为什么没被天道严惩?
无耻窃贼安然无恙, 被抢者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反而面临生死考验。这显然不公平。
藿小叶双眼金光流动,从村内看向村外。
妖族们惧怕天地惩罚,却也渴望这般好运落在自己身上。他们的目光贪婪且疯魔,看得藿小叶心生寒意,自己似乎见过类似的眼神,见过很多很多,密密麻麻的多到恐怖。
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后退小步,意外撞到了帝则怀中。
帝则的双臂环住藿小叶,声音有温和,也有毫不掩饰的冷意,是针对其他妖的冷:“别怕,我在这儿,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也曾犯过错,也曾踏上歧路,但真正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并不是他。天道为何看不清,自取灭亡的是谁,该死的又是谁。天道为何认定他活着就是一种错误,非除不可。
他绝不会回到原来的道路。在那条路,他无法牵住伴侣的手。
同一时间,小黑蛇直立着身子,敲了敲南宅的大门。
“咚咚咚”
应龙的觉醒吸引了太多注意,无人理会突兀上门的访客。小黑蛇敲了几下,平静的收回爪子,自己不过是带一句话,没人开门那就算了。
小黑蛇没走多远,吱嘎一声,南宅院门竟然打开了。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谁在敲门?咦,你是村里哪家的孩子,还是新来的妖族?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之所以开门,不是听到了敲门声,而且直觉应当来这儿。
身穿青衫的青年站在门边,反复打量矮矮小小的小妖怪。蛇身,头顶有角,长了两只前爪,不是蛇也不是蛟,是处于变化初期什么都不像的奇怪小崽。
小黑蛇同样在观察前方的青衫青年。
留在家的小崽还在为了破壳奋力挣扎,离开家的小崽早已长大,忘了儿时的心愿。
相遇是缘,分开亦是缘。只是小黑蛇执拗,家里再苦那也是家,不能舍弃自己的家。对方既然下定了决心远去,各走各路,没必要再回头。
小黑蛇说道:“白白不是凤凰。”
小玄,保重。
没头没尾的丢下话,他不等对方的反应,果断离开了。
“哎,你等等,”青衫青年要拦没拦住,蓝黑的小蛇迅速融入黑夜, “这是哪家的孩子,说话只说半截,掐头去尾。”
不告诉他为什么说这话,也不告诉他白白是谁,又和凤凰有什么关系,他怎么猜得到意思。
青衫青年正要关门,动作一顿,眼前蓦然闪过破碎的画面,快到几乎抓不住。
荒芜的土地,一只龟壳坑坑洼洼的小乌龟,一枚白色的蛋和一枚黑色的蛋,正在欢乐的晒着灰蒙蒙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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