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小叶的指尖点在法则面具表面,曾经属于自己的法则之力,早已融入太多别的存在。
他抽出了法则之力,聚集的各种外力轰然散开,它们落在缓慢成长的小土坡,化作一道道虚影。
紧接着,虚影散作星星点点的光芒,它们沿着那一缕阳光飘出了帝山,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一间废弃的古庙,暗红的身影微微一怔,果断收起了正在熬煮的清粥。
赤笑笑的手腕处金印浮现,显示了一个“藿”字。他轻轻抚过印记:“叶子,是你吗?别急,我马上就赶过去。”
小伙伴碰到麻烦,自当鼎力相助。即使自身修为远远不算高,他也要尽一份力,多一分可能总能多一分希望。
赤笑笑迅速熄灭柴火,收拾了为数不多的随行物品,顺着手腕印记来源位置的感应,一路寻找藿小叶的下落。
走了一段路,他瞧见侧面的小路走来一道身影,步速顿时一缓,面对对方说不出该是高兴还是悲伤。
他遇到是南承。
沸腾的水,终会归于平静。
百年的熬煮药粥,百年的付出,最终还是走到分别,他有太多的情绪,但也没有了太多的情绪。
赤笑笑不避不让,微笑上前:“南哥,怎么这会儿出来了?历练还没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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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行承诺。”南承停在赤笑笑跟前,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从离开小药村去了妖城,他们许久未曾见面,少有对方的消息。
他们应该是熟悉的,但他们又是如此陌生。
南承要去的地方,和赤笑笑一样。
住在小药村那会儿,南承有幸得到帝则相助,觉醒了蜃龙祖血脉。那时他就许诺,帝山危难之际,自己定当全力以赴。
既是前往同个目的地,赤笑笑也不扭捏,只是内心少了波澜,只是这么和南承同行赶往山林。
溪旁的大树,合眼小憩的桃云睁开眼。一股若有似无的牵引落在了指尖,是约定,也是交易。
很快,桃云附近陆陆续续浮现了几抹鬼影,他们同样心有感应:“该走了。”
桃云点头,一扫前一刻的慵懒:“走吧,做桃树也得言而有信。”
天地大劫爆发,旧六界沦为死地,濒死的大桃树再也无法护住朋友们的残魂。那时,他与山灵做了交易。
自身力量借给对方使用,山林负责守护魂魄,直至自己苏醒归来。山林如约照顾了残魂,如今,轮到桃云借力了。
这个力不再限于死前的些许力量,而是当帝山陷入险境,助对方度过难关。
桃云没走几步,瞅见一道黑乎乎的身影焦急赶路。若不是对方眉心的幽蓝梦魇花纹,整个人简直和黑色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魇丫头,这么早就出来了?”桃云挑眉,笑道。
听到问话,魇魔眨眨眼,她半路遇桃云,可谓是既意外又不意外。
“我的本事如何,我自己清楚。”她淡然的耸耸肩,自身实力平平,是否历练,区别不大,不如遵守约定,早些赶往帝山。她问道,“你呢,为何这时外出?你修为比我高,若坚持到最后,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魇魔对于自己的历练看得很淡,只是对桃云的放弃倍感惋惜。
谁不知,六界历练的获胜者有望成为六界主宰。她实力不济,放弃了也就放弃了,对于有能力的强者这么选择,令她有点遗憾。
归根结底,她不愿血咒者占据上风。
桃云随意的牵了牵衣袖,丁点儿不在意:“我这破破烂烂的神魂,好不容易稳固些,没必要留在里面打打杀杀。”
与其守着历练看热闹,不如到帝山那边瞧瞧,到底出了何种变故。
桃云与魇魔不算陌生,他俩早在小药村外就见过。那时的魇魔复苏没多久,状态很差,不仅被黑云追上,还被黑色锁链锁住拽向死亡。
恰好路过的桃云帮了魇魔一把,后来,魇魔离开了小药村,他们也没有机会见面,再次相逢竟是同要前往帝山。
黑灯瞎火的某座边城,不同于其他人走的轻松,凤曦坐在城墙上吹了好一会儿夜风,才等到敖衡出来。
凤曦掸了掸衣衫的尘土,随口问道:“妖皇忽然召见,有什么命令,让你继续历练?”
敖衡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历练了。”
作为妖界之主的妖皇,时刻关注妖族近况,对优秀的年轻后辈寄予厚望,尤其是这场意义不同寻常的六界历练。
妖族的对手,除了明面上的敌人血咒者,其余各界的历练者,照样也是与妖族相互竞争的劲敌。
如若可能,妖皇自是希望,六界历练胜利的是某只妖。
妖皇特别忙。
敖衡得妖皇召唤后,迟迟不见妖皇身影,他等了又等,总算等到妖皇与几大妖族商议结束。之后,敖衡刚听妖皇询问了两句历练事宜,妖皇又收到另外几位界主的传讯,有要事相商。
妖皇并未阻拦敖衡的离去,何况敖衡应龙祖血脉的觉醒,得益于帝山,此时山林遭遇困境,他理应守护山林安危。
得了对方恩情,却置之不理,敖衡就算继续历练,心境不稳也不会有好结果。
凤曦对此没有多说,无论自己那些真假难辨的梦境是虚幻还是真实,他都相信自己曾去过帝山,得过山林的照拂。
如今感应到山林有难,他定要前往,确定山林是否安好。
凤曦和敖衡出了城,妖皇也来到了某处高空,浓厚的云雾模糊了妖皇的身影,也模糊了另外几道身影,几位界主再度碰面。
片刻,叹息的话语响起。
“想必这会儿,各位都已发现,不少历练者忽然退出,其中不乏我们看好的优秀苗子。他们放弃争夺,虽有不得不退出的理由,却着实可惜。”
“目前,历练处境极其不利,血咒者杀心太盛,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打法,一心抢夺此次历练的胜利。”
“倘若任由他们取胜,赢得新主之位,六界必定面临更大的灾难。那些出色的后辈有必要重新送回历练,唯有他们压过了血咒者,机会才会偏向我们这边。”
“不可,”是严厉的拒绝,“历练,练身练心,如此勉强岂不是踏上了邪路。”
“该走的总是走,强行劝回来,心境必定出现缺漏,于自身历练百害而无一利。”
一旁,是支持亦是感叹:“外力施加不可为。”
“此次历练相当混乱,不少历练者根本没将心思放在这儿。他们的离去,除了那些表面的理由,更多的是对历练失去兴趣,失去了争夺最终胜利的想法。”
“如今,我们所要做的,是关注留下的那部分,留意他们的安危。血咒者极为疯狂,最后关头估计要出乱子。”
“剩下的数量终究太少了,实力最强的不在,剩下的万一输给血咒者怎么办?”
“不会,他们不会输。”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在这儿,我只说自己的推测。”
“此次六界历练会失败,新主不会诞生,六界之巅仍然没有主宰,六界之主的大殿依旧关闭,不会打开。”
话语结束,是长久的沉默,似在考虑对方的话,也似在佩服对方什么都敢说。
六界历练失败?
乱世再现,六界却没有主宰主持大局,他们扛着重重压力,一直在等待,等着新主的到来。
谁知,新主至今不曾露面。
好一会儿,一阵长长的叹息。
“看来大家对此皆有所感,难以面对,又不得不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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