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子把手插在白大褂里:“我已经调试好了程序和机器,现在应该能够非常清晰地分辨出心印本身的能量波动,和它们所共有的寄生能量波动了。你先带上这个,一会儿我会激活那部分能量,我猜想你一定会感受到些什么。”
江之野坐到她所示意的皮质躺椅上,接过了她手里的脑电波电极磁片,按其所需把它们贴在了额头上,表情平静到不设防似的,搭着双手道:“这么简单?”
“说复杂了你未必真的懂,听说你对科学并不感兴趣,人类的那种。”白尘子调整着仪器设置,“不过你好像相当擅长,每次需要都学的很快。”
江之野实话实说:“我觉得人类的科学非常容易能够理解,不过也很容易看到尽头。”
白尘子反问:“那会不会是你本来就自高维文明?潜意识里自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和本能呢?”
江之野轻笑:“我并不这么觉得。”
白尘子眼神专注,继续道:“如果你让我为原始人钻木取火,哪怕我失忆了,也不会觉得那是复杂的事情。当然这个比喻没那么恰当,但很有可能事实就是这样。”
江之野不置可否。
白尘子没在探讨哪些问题,解释说:“准备好了。接下来你可能会感到一些痛苦,会很刺激大脑,不过我觉得那点考验对你来说不成问题。”
这般讲着话,白尘子立刻便敲下了回车键,她面前的屏幕上飞速滚动出一串串代码,与此同时,江之野头上的电磁片处逐渐传来了极为尖锐的疼痛,逼着他握紧了双手,才能维持表情的体面。
白尘子很认真:“我会试着激活那些心印,如果你能从能量中感知什么,那我就可以复制对应的波长,从而把它保留下来,帮助你去恢复记忆,有什么发现,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可以吗?”
其实江之野并不完全清楚白尘子的研究使用了怎样的方法和理论,但他多少听懂了她的表达的过程,并且赋予了全身心的信任,回答说:“好。”
白尘子继续敲击着键盘忙碌起来。
很快,尖锐的疼痛之中,一些隐隐约约的声响和一闪而过的画面不断地刺激着江之野的神经,直接越过他的五感传入了他的大脑。
随着杂音越来越重,仪器所带来的痛苦也越来越明显,逼的馆长满脸是汗,向来坚强的身体也在微微地发着抖,看起来便似忍受着巨大的折磨。
正在调试仪器的白尘子则有些紧张:“你还能承受吗?现在这种功率已经非常危险了,早就超越了地球生物所能承受的范围。”
江之野的声音倒是很平稳:“还好,继续吧。”
白尘子继续接入新的代码组,在不停的测试中,周围被检测的心印们都发出肉眼可见的神秘微光。
某个难以言说的刹那,江之野忽然感受到了陌生的意识流,那并不属于他,却又与他的灵魂所共通。他轻声说:“我好像,有点感觉。”
白尘子立刻停止动作,而后又开始新一轮的调试。
再集中精神深入探究,更多的画面终于被传入了大脑,那感觉应该和沈吉在墓道里追溯到无数的记忆碎片不同,江之野似乎能与能量中潜藏的意识进行交流,他直接发问:“你躲在那里想干什么?”
与他声音极其相似,但冰冷无情的回答响起:“这是保护你完整的唯一方式。”
保护我完整?江之野眉头微拧:“你到底是谁?”
意识体的回答更加机械:“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是你啊,令使。”
说着,很多信息便伴随着那声音挤入了江之野的大脑,刺激得他忽然扯掉了头上的电极片,自皮椅上狼狈地坐直了身体。
第158章 东花市
馆长的应激反应让白尘子很紧张, 她见他衬衫都湿了大半,脸色也极惨淡的模样,不由咽下口水, 扶着桌边站起身问:“你……还好吗?”
江之野愣愣地看着空气, 过了会儿才应声:“还好。”
可惜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白尘子走过来捡起电磁片:“看来功率太大了些,你刚才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情?”
江之野又走神, 而后才说:“有很多不明其意的画面涌过来,但太支离破碎了, 而且继续这样会侵蚀我的意识,所以我不能再坚持。”
“看来我还是太心急了些。”白尘子叹息, 又显出几分愧疚,“我安排人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如果因为这件事受伤,那就本末倒置了。”
江之野立刻拒绝:“不必, 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 稍微趔趄了下, 方才勉强站稳, 看起来真被几个心印的隐藏能量冲击的相当猛烈。
白尘子小心地跟在旁边:“那再给我一段时间吧, 可能我的方案存在漏洞。”
“辛苦了。”江之野低声回答, 而后嘱咐,“这些别和沈吉提,我先走了。”
白尘子颔首,默默地目送他离开,而后才面带疑惑地走回到操作台前, 带上眼镜检查起方才的数据来。
*
回博物馆后, 江之野在浴室随便冲了个凉水澡后,接着便颓然走到床边, 倒在上面一动不动。
乏力当然是有的,不过比起身体所承受的压力,真正让他感到不适的是实验内容。今日在实验室那边,他对白尘子撒谎了,其实一番操作后并非什么都没回想起来,恰恰相反,那股陌生的能量并不排斥江之野的质问,甚至径直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
真相总是比想象中更加难以接受。
江之野目光呆滞地望着空气,一时间对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兴趣,就连不断震动的手机也没去关注。
这个瞬间他有点后悔答应白尘子的实验了,但时光无法倒流,世上也没后悔药吃。随着时间推移和事态变化,沈吉迟早也会知道那些秘密,到时候……
江之野在木然的情绪中中泛起几分烦躁。
他忽然从床上坐起,用力簇着眉头,做出了个非常决绝的决定:只要把一切都扼杀掉,把自己也扼杀掉,沈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或许他未来还是会有所发现,但至少……不必再为之作左右矛盾、心慌意乱……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江之野勉强整理好情绪,转眼便见沈吉推门而入。
随着春深日久,少年已经换上了轻薄的牛仔外套和体恤,带着一股子青春气息走了进来,疑惑问他:“你怎么不回微信也不接电话啊?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我刚好路过这边,就赶紧过来看看。”
“这离学校和年画店都南辕北辙。”江之野回神看他,“怎么会路过?”
“为什么变成你质问我了?我带补习班的小朋友去写生来着啊。”沈吉走进后捧住他的脸,“你怎么啦,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江之野很少有说谎的必要,但此时此刻他并不能道出实话,只道:“可能上次摄入的能量太多了,还需要一段日子才能适应。”
沈吉立刻紧张起来:“那、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多么美好的人啊,又对自己专心致志,所有关怀和眷恋都溢于言表……江之野因眼前的幸福而情绪灼痛,垂眸说道,“已经缓过来了,没太大关系。”
沈吉握住他的手,发现确实是很正常的温热,这才缓和下语气:“没事就好,但你下回多少跟我讲一下嘛,害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有空吗?”江之野忽而转移了话题,“想带你去个地方。”
沈吉眨眼:“有哇,只要十点前能回家就行,再夜不归宿,外婆要罚我彻夜抄写《心经》了。”
“你告诉她《心经》也救不了你,你□□焚身。”江之野忽然抱住沈吉,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嗅到了股淡淡的洗衣液残留的兰花香。
沈吉嗔怪:“你别胡说。”
江之野抬头看他,永远冷静深邃的眼眸竟有几分迷惘,嘴唇依然是缺乏血色的状态,眼睑却有隐约的红晕,显得……即脆弱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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