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吉向来不懂得控制思维,结果小系统竟没读取到他的答案,正欲追问时,空气中毫无防备地弥漫起了股陌生的恶臭,此外,还响着不似人类也不像动物的古怪低吼。
沈吉拿住金创药的同时僵硬转身,竟见个满身肌肉、青筋暴起、眼白充血的男人,正佝偻着身子朝自己靠近。
他极为高大,几乎要顶破这处并不高大的船舱,而那手上黑红的血污,更是满满的危险信号。
梦傀懵了:“这啥东西?快逃啊!”
沈吉当然不打算犹豫,在看清环境路线的刹那,猛地扬起身边的木柜砸向男人,起身拔腿就跑!
谁晓得那男人如绿巨人般金刚不坏,动作又迅猛异常,在不耐烦间直接伸手打穿了木柜,朝沈吉加速猛冲而去。
此刻赤花楹的杀戮和混乱仍未停止。
沈吉已尽自己最大努力朝着小路狂奔,却还是被男人矫健地追上,那家伙嘴里一直发出神智尽失的怒吼,丝毫不怜惜面前美少年的孱弱,竟狠狠地抓住沈吉的脚踝,像扔玩具一样,径直把他抛向湖中!
想到水里那密密麻麻的食人鱼,沈吉麻了。
舍不得错失心印的梦傀更是发出惊恐的尖叫,为这危急时刻渲染了完美的崩溃氛围。
幸好就在落水前的几秒间,忽从甲板上飞出道纯白的身影,他拦住沈吉瘦弱的身躯,灵巧地抱着他荡回了船上!
又是及时赶来的江之野,沈吉惊魂未定,望着他深邃的眼睛没说出话来。
当然,此刻也不是聊天的时候,江之野松开缆绳后毫不恋战,带着沈吉转身就逃。
只要他出现,就是最可靠的转机。
这点永远不必怀疑。
吓到快死机的梦傀发出灵魂出窍的闷哼,沈吉也捂住几乎爆炸的心脏,眯起了阵阵发黑的眼睛。
*
“绿榴准备放毒清场了,快把这个喝快,不然你会受伤。”
江之野行动能力不容质疑,他几分钟内便找到可栖身的房间,马上关紧了木门,递给沈吉个装着药水的瓷瓶,而后又轻轻扶住他流血的后颈,认真地检查起伤势。
沈吉小心尝了口,微苦,与其忍受,倒不如一饮而尽。
江之野说:“方才那是给绿榴试药的奴隶。绿榴为夫人发明了种能够让人力大无穷的药物,准备拿来对付雷木。”
沈吉忙拉住他的手腕:“阿金危险!”
江之野摇头:“阿金也偷到那种药给自己服下了,而且由于她常年摄入大量药物,适应得极好,现在变得和怪物没区别,东边那片船屋的下人,已经被她杀得一干二净。”
这残酷的消息顿时让沈吉心情沉重起来,他当然想劝服一个是一个,更想毁了这逼人入魔的赤花楹,赶紧关掉地狱般的副本,可就是……忙东忙西,分身乏术。
江之野完全不认可他挫败的表情,甚至表示赞许,伸出大手来捧住沈吉苍白的脸:“辛苦你了。”
沈吉终于回过神来,赶紧交代剧情和自己的任务:“顾大人还在流血!救救他,送他走吧。”
以江之野这角色的立场,显然是不该配合的,他轻笑问说:“可是,若顾大人带回来官兵,第一个要抓的就是我,你是想我死吗?”
沈吉愣了愣:“我们也逃。”
江之野又问:“逃去哪里呢?在外面我早就背上了无数条人命,但凡落网,就是被斩首的结局。只有在这个赤花楹里,我才能护你周全。”
他难得愿意说几句剧情,而这些情节,正是这位罪恶总管的无奈之处。沈吉听后反而更加好奇: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桥段,让个江洋大盗愿意为了一个傻瓜而深陷囚笼?
可惜江之野并不打算再多聊了,他只继续问:“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沈吉用力握住纤细的手,在脑海里将心印的逻辑重新思考过一番,进而坚定说道:“救顾大人,救阿金。”
江之野挑眉:“真不怕死吗?”
沈吉努力用这角色笨拙的语气表达内心:“我们逃的了,就去没人的地方……逃不了,也得做正确的事……得不到,不是最惨的结果,做错了,才最可怜。”
江之野专注地瞧过他几秒,而后微笑点头。
*
「观察者数量:60182」
「哇,沈吉吉又想通了啊。」
「这个侵入者是我见过最不纠结的。」
「人类只有两种灵魂不纠结。」
「哪两种?」
「过尽千帆。赤子之心。」
*
绿榴在夫人的逼迫下,行事自然不留任何余地,青绿色的毒气很快就在整个赤花楹弥漫了开来。
所有没来得及服下解药的奴仆和侍卫都因此而悲惨地倒下了,但这也顺势逼退了格外疯狂的雷木和阿金。
没多久的功夫,船舱内外便逐渐平静,平静到逼近死寂,江之野既然已经选择支持沈吉,便是意味着自己也无路可退,他带这少年潜伏回到毒气最为稀薄的区域,嘱咐说:“毒必须得解,我去帮顾长卿拿解药和外伤药,带上你太麻烦,这次你真别乱跑了,半小时内我肯定回来。”
沈吉本也有要事得办,见藏身房间尚有笔墨纸砚,便答应道:“明白的,你话多了。”
江之野瞥向他满身是伤的惨样:“被你逼的。”
说完顺手整理好沈吉垂落的发丝,这才侧身出门,两秒后,从窗口路过的小身影,却已是久违的白猫了。
沈吉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回身拿起纸笔,坐到更隐蔽的角落,开始闭眸沉思。
梦傀:“你是想把记忆中的客人名单全都写给顾长卿吗?”
沈吉:“嗯,不光是我自己,这角色的记忆力也非常好。与其到夫人那边冒险偷窃,不如亲手整理比较安全。”
说着,他便自茫茫脑海间搜寻起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以及他们来赤花楹所消费过的种种荒唐项目,在洁白的纸上用极端正微小的字迹飞速记录了起来。
*
暴雨对猫咪是很不友好的事情,待飞檐走壁的白猫再跑回夫人的画舫时,全身都已被浇透了。
为了尽量降低存在感,它刻意在房梁上放轻脚步,鬼鬼祟祟地窜到储物间附近,方才恢复人形轻盈落地,抬剑便将两个值班的侍卫刺翻于面前。
这时再挑选药物,便只剩下从容。
江之野不喜欢在人类的爱恨情仇方面花费太多精力,过去几十年里独自下副本时,多是用这种方式来投机取巧的,但如今带上沈吉,就好像有什么事变得不再一样,害他也不得不在意起那些鬼迷心窍的玩家。
走神的片刻,他远超人类的听觉感应到女子的吵闹声,忙又化为了白猫,顺着房梁悄然寻去。
*
原来是朱容带着绿榴气势汹汹地回来了。
她显然没有抓到被沈吉藏起来的顾状元,脸色极不好看,语速也比平日快了几分:“阿金变成那副样子,该怎么对付?你跟我说你没办法?”
绿榴很委屈:“药方原本就不成熟……我猜想,等药效过了,她便会恢复平时模样了,你们要尽量消耗她的体力。”
朱容落座,喝了口侍女递过来的桂圆茶,不悦地反问:“如果你猜错了呢,难道任她带着雷木大开杀戒,把整个赤花楹都毁掉吗?”
绿榴被雨淋得狼狈,颤抖跪地:“夫人,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不像以前那么简单……我们收手,先开船走吧,万一那顾长卿已经逃回去请了救兵……”
朱容猛地给了她个耳光,或觉不够,又狠命再抽了两巴掌,这才揉着优美的手腕说:“你怕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绿榴整个脸都被抽得红肿起来,伏首说:“夫人饶命!但我句句属实,一时间真想不出该如何控制住朱容,她之所以那么厉害,是因为平日服用过太多药物,体质本来就特殊。方才我强行喂过几个侍卫吃下同样的药,他们不是暴毙、就是疯了……夫人您是亲眼所见啊!”
朱容垂眸:“哦?那你不也每日服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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