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傀打岔:“好奇怪,有心印的味道。”
沈吉不在意地继续吃着饭:“你不是说东花到处都是那种味道吗?小孩子总不会被副本吸引吧?难不成是校长和老师有什么问题?”
他平静的思绪被一声尖叫打断。
在任何人都没任何防备的刹那之间,竟有位高大男人持着把露营刀直冲进食堂来,他匆匆扫视过后,二话不说,就朝离门口最近的小餐桌跑去!
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沈吉想也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丢下筷子,朝那里急速飞奔,在男人捅向个小姑娘的刹那,直接把他猛扑在地,拼了命地按住男人的手臂!
对方身体里又腾起了那个鸟嘴羊身的可怕幻影!沈吉无暇细看,只觉所有都一晃而过。
梦傀非常恐慌:“快躲开啊!”
这男人和那个当街暴打母子的家伙一样,简直力大无穷,他毫不客气地把瘦弱的沈吉狠狠掀开,而后一刀戳进了他的腹部!
在感受到剧痛的刹那,沈吉手上的镯子发出了刺眼的白光,剧烈爆裂之刻,男人直接被那大力震飞出去,头部重重地砸到了桌角,转瞬失去行动能力。
漫长的几秒过去,孩子们才发出了尖叫和哭泣。
沈吉捂着流血的肚子,眼前阵阵发黑,颤声说:“快……报警……”
*
长到这么大,沈吉还是第一次进急救手术室,等到缝合完毕,麻醉消退之后,他难免头脑空白,望着天花板,好半晌才回想起到底发生过什么。
梦傀松了口气的样子,抱怨说:“还以为你死定了呢!以后做事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行不行?!充什么英雄好汉?”
沈吉于心里苦笑:“抱歉……”
而在他床边坐着的人,是满脸担忧的白尘子。
沈吉哑着声音呼唤:“白姨……”
白尘子惊喜:“醒啦?疼不疼?阿婆和你那个朋友回去收拾住院的衣物用品了,江馆长在缴费和办手续,别担心,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在这里好好养伤。”
连珠炮似的关心让人温暖而茫然。
由于失去了麻药的效力,沈吉已经感觉到了鲜明的疼痛,但他并不想诉苦,只问:“……那个坏人是谁……抓住了吗?”
白尘子叹气:“是个无业游民,刻意跑到学校里报复社会的,要不是你在场,那些女老师肯定治不住他。”
沈吉闭眸:“他是傀儡……其实我也治不住,好在馆长送的东西有用……”
听他说这几句话已有点气弱游丝的意思了,白尘子赶忙抚住沈吉的额头:“好好,你就别再操心了,现在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傀儡和心印的事交给我们。你放心,这心印白姨一定能找到。”
沈吉的确是疲倦,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谁知他刚浅浅地堕入睡意,李蜀便带着吵闹推门而入:“兄弟你好点没啊?我给你买奶茶了!”
宋丽娟跟在后面:“小声点,别吓到阿吉,受这么重的伤喝什么奶茶?你自己喝吧,”
沈吉苦笑着眯开眼睛:“我没事。”
宋丽娟把从家里取来的东西放到柜子上,悄悄抹了下眼泪:“怎么才叫有事?你是要把阿婆吓死才甘心。”
沈吉委屈:“我也不想啊,但那种情况下不可能视而不见,孩子们的安全更重要……”
李蜀乐观地支持:“没错,阿吉这属于见义勇为!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那个被伤到的小女孩已经包扎好了。除了你,最惨的就是学校门口的保安,不过家长们已经给他众筹到了手术费和疗养费,后续的治疗应当不成问题,总而言之,这回你已经是大英雄了!”
沈吉没力气和他贫,只能淡淡地勾着嘴角。
正热闹时,江之野终于拿着单据走回了病房,比起激动的众人,他反倒没有太多表情,先是环顾落下稍显热闹的氛围,然后径直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沈吉的小脸:“刀没有扎得太深,但是失血不少,医生说起码要住院两周。”
沈吉小声道:“镯子……”
在他不停流血昏迷之前,只记得那个漂亮的东西碎了满地,已然七零八落了。
江之野低声保证:“会修好的。”
沈吉这才稍微放心,因实在抵不住身体的虚弱,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
在黑暗无边的梦境深处,手无寸铁的沈吉一直被只鸟嘴羊沈的巨大怪物不停追赶。
那怪物犹如克苏鲁世界中自深渊而生的诅咒,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冒出了很多不停狂叫、手持利器,却没有半寸完整皮肤的扭曲肢体……只稍微看一眼,便让人心生恐惧,头晕目眩。
他不停逃窜,直至身体不剩一丝力气,终于在趔趄中狼狈倒地,才猛地和这噩梦断了联系。
*
心跳过律的沈吉立刻睁开眼睛。
此时病房已被黑暗笼罩,江之野正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翻看手机。淡淡的电子光照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庞,瞬间安抚了沈吉自梦中生出的惶恐。
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江之野立刻察觉到了沈吉的苏醒,他倾身点亮小小的台灯:“想喝水吗?”
沈吉点头。
江之野竟很细心,先把保温杯里的热水倒出来,稍微试了温度,才插上吸管递到他唇边。
这举动实在不像馆长懂得做的,可惜沈吉勉强喝过几口便咽不下去了。
看见他这幅憔悴的样子,江之野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又敷上了层阴影。他用拇指轻轻抹掉沈吉嘴唇上浮着的水珠,俯身轻吻,低着声音道:“对不起。”
沈吉本以为他要责怪自己,听到这话脸腾地红了,他眨眼:“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怪那个坏人。”
江之野垂着细密而纤长的睫羽,情绪确实低落:“给你镯子时,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沈吉:“所以镯子是你做的,对不对?”
江之野嗯了声:“我本担心太多能量会辐射到你,但现在想来,多给那个镯子注入些能量,你就不至于被傀儡刺伤了。袭击你的傀儡和其他不同,他一心只想杀戮,攻击力格外强,但也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沈吉当然并不遗憾,只有被关怀的温暖。
手术后的身体很麻木,他动了动稍感陌生的手指,缓慢地拉住江之野的大手:“那也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送我镯子,我可能已经……”
江之野用力回握住他纤细的手:“别胡说了,真想二十四小时在你身边。”
平日里馆长总给人种什么都不在乎的错觉,沈吉没想到他会讲出如此脆弱的话,不由受宠若惊地笑起来:“那我倒是很乐意的。”
这件事的真让江之野惊魂未定,毕竟在他心里,人类是和猫咪一样脆弱的动物。
接到消息时,馆长正在特勤部帮忙分析案件资料,电话中补习学校老师哭哭啼啼,讲得非常混乱,以至于某个瞬间,江之野从来无所畏惧的心,竟被恐惧充斥住了:明明已经派了不少人保护沈吉,但千防万防,却还是被钻到空子,始作俑者……到底有多想要沈吉的命?如果,他真的死了呢……
没太多勇气细想,这份本该独属于人类的怯懦,竟传染了江之野。
沈吉并非完全幼稚天真,忽吃力地问:“不是有特勤部的警察在我附近吗?这件事……应该不是偶然吧?”
江之野沉默过片刻,才承认:“那些警员被其他傀儡刻意支开了,是有人故意安排,让你……受伤。”
岂止是受伤?这句话不乏掩饰太平之意,沈吉虽有点后怕,但并没有被这怕所击倒。
他不急不缓地分析说:“青铜鼎告诉我,最近会有两个人来东花找我,一个是白阿姨,另外一个还不清楚,但现在看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
人世险恶,江之野很希望沈吉能有所成长,但更多时候,他又想好好把他保护起来,把那些烦恼的灰尘隔绝在花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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