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娜哀嚎着抱住他,对着门口疯了似的破口大骂:“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敢打我儿子!”
祝时序一手掰着门框,面色阴沉地抬腿迈进来。
“你爹。”
于是上一秒还恨不得把打儿子的混蛋千刀万剐的江林娜下一秒就闭嘴噤声,手指颤颤巍巍地维持着指人的动作,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涨着一张茄子似的紫红紫红的脸,愣是没憋出一句屁来。
祝时序沉着脸站在客厅中央,一米九多的身高顶天立地,身后跟着十几名黑衣劲痩的保镖,进来后迅速分站在他两侧。
他抬起头来,凛冽的眉目似淬过火的刀锋,在周遭狼藉扫过一圈后没看到被季临川的翅膀挡住的祝星言,当即眸色一沉,视线落在了江林娜母子身上,顶了顶腮。
“我脾气不好,所以长话短说,上赶着找死不用排号,你们俩谁先来?”
一股彻骨寒意瞬间从江林娜的脊椎直贯脚底,她瞪着眼睛一泄气,抱着儿子瘫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祝时序不是季临川,整个京城都知道祝大公子看上去斯斯文文随性潇洒很好相与的样子,其实从踏进这个圈子第一天起干的就是丝毫不给仇人活路的土匪行径。
季远落在他手里绝对没有命活。
“哥!”身后祝星言已经扒着季临川的肩膀探出头来,朝他挥手:“我在这儿!”
祝时序肉眼可见的眼神一亮,顿时从面色黑沉变成喜笑颜开,“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快步走过来,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季临川,扒拉开他的大翅膀子就去拉身后的祝星言,一把拽进怀里长出一口气:“小兔崽子,你吓死我了……”
祝星言被挤得喘不过气,拍拍他哥的肩膀,“好了祝大熊,我没事,好好的呢,没事啦。”
祝时序深深地闭了闭眼,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地,可放开祝星言后一眼就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扯开大衣后里面腰腹上更是青青紫紫斑驳一片。
他登时把齿关咬得咯咯作响,眼底压着的再也遏制不住的怒火“轰”地蹿上头顶,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挤出来:“谁干的?”
祝星言心疼头也疼,“哥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没说完的话被“啪”的一声断裂脆响径直打断,祝时序捏断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无框眼镜。
祝星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弟控怎么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啊,我真的没事,别那么紧张。”
他求助似的看向季临川,后者笑了笑,一边帮他拢好大衣一边帮他安抚哥哥:“我看过了,大部分是皮外伤,最严重的是嘴角和左下腹,一会儿我带他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但他身体里留有很多我的信息素,又有本体的脂肪层保护,应该没有大碍。”
祝时序确实看着祝星言现在状态还好,甚至比在家里时都要精神一些,“有没有再发病——”
“哎哥!”
祝星言眼疾手快捂住祝时序的嘴,心虚地转移话题:“我我和你说的季家的鹿楼,你去了吗?”
祝时序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正盯着楼下母子俩的季临川,了然点头,“去了,我带王局一起去的,他还在那儿带着人查,我不放心你们,先过来的。”
他之所以晚到了这么久就是因为半路接到了祝星言的电话,先转路去了趟鹿楼,怕那里还留有活口。
“还有能用的线索吗?”季临川转头问:“如果他们真的胆子大到纵容季远在家里虐待动物或者小孩子,可能不会留下证据。”
祝时序冷笑一声,转头望向门口:“那得问他了。”
“嘎吱”一道僵硬的车辙声在门外响起,三人一同循声望去,来人是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肥大的铁青色衬衫,上身肿下身短,中间大肚子顶出二里地,偏偏四肢又瘦长得仿佛没地方放,远远看去和一身毒泡的癞蛤蟆一模一样。
不是别人,正是生了季临川的那个便宜爹,季商。
季临川看他的第一眼就变了脸色,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而祝星言则不敢置信地看一眼季商,再不敢置信地看一眼季临川,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只奇丑无比的癞蛤蟆能生出这么漂亮的蝴蝶来,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要蝴蝶而去偏疼那只猪仔?
“年轻的时候不这样。”季临川说:“发福了。”
祝星言心底一阵恶寒,又隐隐替季临川不值,尤其是当他看到江林娜和季远看到季商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样要死要活地扑过去,又被季商像垃圾一样各抽了一个耳光狠狠甩开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他们根本配不上季临川。
那个让人窒息的原生家庭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色,都配不上他温柔古板的小蝴蝶。
“啧……”祝星言轻嗤了一声,突然觉得今天这场闹剧恶心至极,令人作呕。
季临川和祝时序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哥哥揽着他的肩膀,丈夫攥着他的手腕,两人默契十足地筑就了一个以祝星言为中心的安全屏障,只要在屏障之内,就没人能再伤害祝星言。
两人闻声齐齐低下头,“怎么了?”
祝星言:“好吵。”
季商的本体是比格犬,出了名的垂耳大叫驴,一说话就声如洪钟宛若拿了喇叭,更不要说他现在正指着老婆孩子暴喝痛骂。
“哭!我让你们再哭!”
“你现在倒是怪我了?!”
“不怪你怪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果真蠢得像猪一样!在家里给我胡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祝小少爷面前作威作福?!不知好歹的东西,要是因为你影响了祝季两家的感情我饶不了你!”
祝时序烦得一脚踹翻了茶几凳,“季商,你是骨子里就是只狗,不吠就开不了口吗?”
季商对着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被骂了也点头如捣蒜,却在瞪江林娜时眼神怨毒好不威武。
江林娜被他打得哭花了妆,黑色眼线滑出长长的一道印子连接到晕开的口红上,她再顾不得一点端庄体面,跪在地上抱着季商的大腿撒泼打滚。
“滚开你个臭婆娘!”季商一把搡开他,抓过地上鼻青脸肿的儿子往祝星言面前拖,“你给我道歉!跪下道歉!什么时候祝少爷原谅你了你再起来!”
他生怕好不容易通过联姻和祝家搭上的生意就此搅黄,为了挽回祝时序甚至不惜以最疼爱的小儿子为代价。
反正他除了季远还有三个儿子。
祝时序默不作声,他就又做小低伏地给祝时序倒茶,哈腰低头,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举到人面前,求他大人有大谅,放过季家这一次。
“不敢当。”祝时序一根手指压在他手腕上,接过那杯茶,慢条斯理转过一圈后却是问季临川:“你觉得呢?”
对面季商连忙眯起眼威胁地望着他,可季临川抬起头的瞬间,一股子狠烈的戾气如狼似虎扑面而来,摄得季商身形一震,冷汗“唰”地落了下来。
季临川的眼神在他身上驻足了数秒,终于开口:“季总是我们的长辈,这杯茶理应由大哥你来敬。”
话音落下他直接握住祝时序的手腕,将陶瓷茶杯连着滚烫茶水一起打翻在地。祝时序玩味一笑,用皮鞋将地上的茶杯碎片一片一片碾过,然后向前一步和季临川并排挡在祝星言身前:“季总,请吧。”
季商双眼瞪得极大,脸色虚白的像是娶了三十三房omega,嘴唇嗫嚅着害怕得要死:“这……这怎么,祝总可真会说笑。”
“谁和你说笑?”
祝时序转身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双手交握,轻轻在桌面一扣,满脸良善道:“我这人老实,向来讲究说话算数,言出必果。今天这杯茶敬给你,你就得给我喝干净,你喝不了就让你老婆喝,你儿子喝,弯不下腰就跪,跪不下来就舔,舔完之后这块地板上还剩一滴水,我就让你季氏在京城断一条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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