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排排坐在椅子上,看着柳河满脸严肃。
“你们怎么这么大一件事都不告诉我的?!” 自称靠谱的成年男性 Alpha 来回踱步,“这次有惊无险,没有人出事,但你们怎么知道没个万一呢!”
在场四个人只有柳河一人抓心挠肝,其他三人都面面相觑,上下打量他不修边幅的样子。
祁九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当时情况紧急,真没想起来。”
晏时清掀起眼皮:“心领。”
周青先便直白得多:“觉得你可能用处不大。”
柳河上前去揪住他的后颈,又气又想笑:“我用处不大?!”
“我怎么说都比你们大十岁,社会经验比你们这帮学生多得多,你个小屁孩儿怎么还有优越感起来了。”
柳河觉得自己脑瓜子在疼,苦口婆心地讲:“你们学校里安全教育是讲得不够多吗,怎么大家都不放在心上。”
“尤其祁九,怎么就你看上去最靠谱,还带头冲锋的。” 他专门点名批评,“以后不许再去冒险,遇到类似严重情节也必须告诉我,要你们出事了我这多少得沾点关系......”
祁九听着打个岔,歪到晏时清那边耳语:“你听到了吗?”
“如果不想告诉柳河哥,告诉我也可以的。”
周青先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手里抓着两朵刚从柳河的院子里剪的月季,朝祁九丢过去一朵。
被无视的柳河又气又急,用力敲了敲柜台:“肃静!”
他重复做了好几次生命安全教育,用最老套的方法让这群未成年人时刻警惕人身安全。
最终才无不沮丧地叹气:“真的,你们怎么能不告诉我啊,我在你们心中真的只是个穷做饭的。”
说这话的柳河手里还提着两大口袋青菜,院子里开满了他养的花,甚至连后面柜台挂了满墙的都是他用钩针做的毛线娃娃。
以前网吧有人闹事,柳河装不在意忍气吞声;后来再有人找茬,柳河面红耳赤酝酿半天,梗着脖子把晏时清推了出去。
不搞性别歧视,只是在祁九等人心中,柳河真不是能扛着大炮上战场的那一卦 alpha。
柳河完全不知自己的形象有多不靠谱,此刻只像个深宫怨妇般絮絮叨叨:“你们怎么不信任我啊,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信任的信任的。” 祁九叹气,上前去拍拍柳河的头,尝试着哄他,“你是我们的老大哥,也是永远的朋友。”
周青先翻着白眼,把手里这只开得妖艳的月季递给他。
唯独晏时清,与他们的悲欢毫不相通,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安慰柳河,甚至转身想走。
“如果你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柳河闷闷地喊住他,“我允许你过来捏一下我的肩膀。”
“但如果你是看到我这么丧,内心还毫无波动。”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别让我再看见你了。”
晏时清迈出的脚步一顿,皱着眉回头。
他不明所以地在柳河身边转了两圈,最后臭着脸把对方手里的菜给提走了。
柳河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丧完后挽起袖子准备今天的午餐,使唤着三个童工帮忙包饺子。
周青先作为这次事件的最大功臣,这一天格外地膨胀,也变得龟毛起来。
他不去帮忙,拿着剪刀去把柳河的月季都剪秃了,笨手笨脚地扎成一大束。
“好看吗?” 他颇为骄傲地举起花,“待会要送给我对象的。”
没有人理他,周青先就故意要到别人面前转悠,一边指指点点哪里没做对,一边还要吐槽小破网吧采光恶劣环境不好。
平日里祁九不允许他发的少爷脾气,终于在今天成倍地展示出来,活像只想方设法引人注意的孔雀。
柳河实在是被他念烦了,索性把木桌架在前院里,趁着春色好,举行一场简易的野餐。
如了愿的周青先甚至哼起歌,连凳子都是别人帮他搬的,只抱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花束蹦跶着往外走。
他的脚步在门口戛然而止。
他堵在门口,后面一众人都出不来,祁九端着碗往外看:“怎么了?”
祁九透过周青先的肩膀,瞧见了那位近日对方从早到晚挂在嘴边的威猛先生。
只是身边还多了位小姑娘。
他们似乎没能注意昏暗的网吧里还站着位熟人,有说有笑地西街尽头走。
小姑娘挽着男生,笑得很甜,说出的话却很不中听:“你现在不是傍上个富二代吗,你多讨好他点儿,看他能不能给你甩张卡,你用来多给我买点包。”
男生不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对着小姑娘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周青先见过无数次,带着一点宠溺和纵容,下一刻会想要伸手去揉对方的头。
周青先不喜欢这个动作,总认为这是在对待不懂事的小朋友,所以每一回都会躲开。
但这一次,他看见林北生的手,直直地落在小姑娘的发间。
周青先手里还拿着花,指尖猛地缩紧。
梗上皮刺扎进肉里,流出血了他才感觉到痛。
他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总算是消失了,方才洋洋得意的模样也褪得一干二净。
祁九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周青先迈出脚步,将怀里抱着的月季扔在桌上。
四月清晨开得最艳的几朵月季,在最精致的时候被剪下,提前预支了生命,焉哒哒地黏上木桌。
柳河被突如其来的花束吓了一跳,又抬头看了眼远去的男女,电光火石间捋出个大概剧情:“没关系嘛小周,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你别难过呀。” 祁九快步追上他,“说不定是误会呢,可能只是兄妹呀?”
周青先一言不发,慢腾腾地嚼着饺子皮,半晌才摇摇头。
他视线落在粉白的花瓣上,想起的第一件事是要取消下午那家预定了两个周才等到的餐厅。
“...... 我甚至都不想去骂他。” 他停顿好久才说,“我太喜欢他了。”
祁九忧心忡忡,柳河欲言又止,最终二者一个揉揉他的肩,一个拍拍他的腿。
晏时清半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两人安慰周青先。
他想了又想,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从自己碗里挪了两个饺子到周青先碗里。
-
下午祁九回家时,向祁燕女士提交了五千字的报告。
事无巨细,详细讲述了杨崇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从晏时清处暗戳戳打听到的所有细节。
祁燕很是诧异:“...... 这两天你都没怎么在家,什么时候写的这个?”
祁九心说就是今天上午,用柳河那台卡得不行的小破电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他答非所问,只报告结论:“所以我觉得晏时清是没有暴力倾向的。”
“...... 或许有,但是似乎不会在我面前展示出来。”
祁九深吸一口气,接着道:“虽然我对他相处时间还不多,但是我觉得他也不像是那种会骗——”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祁燕伸出手打断。
她的眉心逐渐皱拢,仔细地看报告里的每一句话:“这都是真的吗。”
祁九捏着衣摆,忐忑地点头。
他自知这次行为过于鲁莽,以为自己会惨遭祁燕一通骂,索性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但下一刻,祁燕带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这位母亲心里五味杂陈,以气愤、责怪为重,但冲在前的,是因得知祁九无事而产生的侥幸。
祁九能感受到祁燕的情绪,揉搓着她的背安抚情绪,声音放得软软糯糯的:“妈妈,我还可以继续和他接触吗?”
祁燕发丝凌乱,泪水从脸颊蹭上祁九的后颈:“...... 可以,但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
她的声音沙哑,用力地、细致地将祁九箍在怀里: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第19章 动物饲养员
周一晏时清来学校的时间意外地早,教室里只有两三个同学,坐在对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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