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个小少爷,指甲修剪得服服帖帖,小脸又白又嫩,一看就是胶原蛋白过剩的类型。
小少爷一张嘴,脸上的婴儿肥都在跟着蹦:“我会把昨天的事告诉老师的。”
晏时清深吸一口气,心道为什么每次对方说的内容都不像他面上那么乖巧。
他垮着脸威胁性地看了眼祁九,刚想拒绝,便听自己肚子传来一声叫。
咕噜。
声音之响,连周青先听了都忍不住趴着乐。
晏时清好不容易立起的凶狠模样瞬间垮掉,他最终只扫了祁九一眼,便闷着头不再出声了。
祁九手指还撑在桌沿上,不知所措地敲着桌面。
待他从左手小指依次敲到右手小指后,祁九勾着腰从食盒里摸出一枚鸡蛋,滚到晏时清桌上:“你要吃吗?”
鸡蛋挨上晏时清的课本才停下,晏时清没说话,将蛋抵在桌角。
这枚鸡蛋便在那个地方待了一个上午。
等到午休时祁九再回头,晏时清又已经不见了。
他歪着头看着被遗弃的蛋,瘪着嘴又拿起来塞进自己口袋。
祁九之前被拜托去印学习资料,趁着午休的时间往印刷室走。
他帮打杂的次数太多,值班老师都眼熟了,见他来便自然地聊起闲话:
“小九,你们班是不是才转来一个学生啊?”
祁九立即点头:“是的,叫晏时清。”
“嗨呀,你班主任回回上我这儿就抱怨。” 值班老师唏嘘道,“说那个学生不好管嘛,问题大得很。”
祁九想了想平日里晏时清寡言少语的模样:“我觉得他...... 还好呀,也没有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
除去打架斗殴这一项的话。
“那你是不知道。” 值班老师抬起头嗔了祁九一眼,“我经常看他去网吧,还经常和西街那几个混子处一块儿。”
“而且他转学都转了几趟了,每一次都差不多只待几个月又转走,你们这高三都最后一学期了,不知道还能转到哪儿去。”
祁九问:“他是因为家里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 值班老师摇摇头,“但是你看他那瘦叽叽的样子,感觉家里多半有点困难。老陈去问了他几次他也不说,家里人也联系不上,管也管不住,头疼得紧。”
祁九长长地 “哦” 了一声,将资料垒成一摞,心里堵堵的。
他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值班老师的脸色,终是没忍住发问:“您在哪个网吧看见他的呀?”
-
二十分钟后,祁九出现在西街。
这一片往后都是二层小平房,挂上某某网咖的招牌,大都千篇一律。
值班老师没给出具体位置,他便往深处走碰运气。
正值午休时分,西街静悄悄的,以至于当周围突然迸出叫骂声时候,祁九被吓得全身一抖。
下一刻,一个 Beta 跌跌撞撞地撞上他。
Beta 打扮得邋里邋遢,踩了祁九一脚也不道歉,还能叉着腰对着某网吧里的人骂。
祁九被撞得踉跄两步,迷茫地抬起头,瞧见黑漆漆的门内走出一个扛着木棍的晏时清。
他袖口挽到肘关节,露出白皙的小臂,校服随意地敞开,整个人的学生气并不是很浓烈。
也不知是刚从昏暗的房间走出被晃了眼,还是看到了面前的祁九不高兴,晏时清的眼角飞快地抽搐了一下。
Beta 没注意到他表情变化,扯着嘴角朝他威胁:“就你们这小破网吧有几个本钱拽?爷明天去给你举报了你连上哪儿哭都不知道!”
晏时清睨了他一眼,手腕一翻,带起一道凛冽的风声,木棍敲在墙上应声两段。
祁九瞠目结舌,不知道他看起来瘦弱的身体是怎么有这么强的力道的。
那位软蛋 Beta 是被吓到了,缩着脖子半天说不来话,最终面色铁青地走了。
留下祁九与晏时清面面相觑,思考自己要不要也和这位 Beta 一起灰溜溜逃走。
“对啊,人家给我举报了怎么办。” 门内传出个埋汰的声音,“破网吧本来就挣不了钱,你再这样把我顾客撵走我怎么做生意。”
他停顿两秒,话锋又一转:“算了,这种脑瘫顾客不要也罢。”
网吧里走出个吊儿郎当的青年 Alpha,捧了个豁口的瓷碗,看见门口欲言又止的祁九直挑眉。
他意外地转向晏时清:“怎么?这是你朋友?”
晏时清把半截木棍扔到墙角,语气恹恹的:“不是。”
祁九睁着水润润的一双眼睛,很礼貌地打招呼:“叔叔你好,我是晏时清的同学。”
“哦——” 青年拉长声音,应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索性抛出那句永不过时的问候,“吃饭了吗?”
Alpha 是网吧的老板,名为柳河,正处于黄金年龄 28 岁,却硬要把自己收拾成爱穿老头衫沙滩裤上街的小老头样。
“那你是不知道,你同学脾气有多暴躁。” 柳河看着祁九这类型的乖小孩讨喜,喋喋不休地和他唠嗑。
“来我这儿打工,三天两头和顾客闹事儿,一半的生意都是他给搞没的。”
祁九听了这番话老实道:“...... 可是招童工是违法的。”
“这怎么算童工呢?” 柳河咂舌,“他来这帮我看店子,我留他来吃顿饭。”
他用漏勺敲了敲锅沿:“合情合理嘛。”
祁九眨眨眼,看了下闷头吃面条的晏时清,没再多说话。
也得亏有这位话痨老板,才没让气氛多尴尬,絮絮叨叨地向他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大致是刚才那 Beta 借着上网的幌子,非得厚颜无耻地开黄腔要对面姑娘的联系方式,晏时清嫌这些污言秽语影响到自己食欲了,撂了碗提上棍子便把人赶出门。
柳河边讲边捞起面条,铺上整整一勺的肉末,再烫两片青菜,给祁九做了一碗丰盛的炸酱面。
“快吃,吃完带上你这位小同学回去上课去。”
小破网吧光线暗,头上仅有个半残废风扇苟延残喘地转,瓷碗碰上油腻腻的桌面咔哒一声,面条热气慢悠悠地往上探。
晏时清坐在正对面,祁九望着他的发旋,指尖探上兜里那枚没送出去的鸡蛋。
祁九脑袋灵光得紧,先是仔仔细细地剥去蛋壳,用筷子戳着递给柳河:“谢谢您留我下来吃饭。”
柳河再穷酸,也没有到要和小孩儿抢饭吃的地步,闻言摆摆手不要。
于是祁九便顺理成章地转向晏时清。
他长长地伸出手,将这枚鸡蛋抵着对方碗沿轻轻一推,鸡蛋咕噜噜滚进晏时清碗里。
他语气乖得要命:“谢谢你让柳叔叔留我下来吃饭。”
蛋是溏心的,黄澄澄的蛋黄顺着戳出的小洞流出,慢腾腾地裹上面条。
晏时清一时语塞,抬头看笑得灿烂无比的祁九,总算是没有拒绝。
虽然环境条件堪忧,但柳河做饭的味道确实不错。
祁九吃完直犯食困,揉着眼睛和柳河说再见。
柳河也一点面子都不给,懒懒散散地靠在门口送客:“明天别来了啊。”
距离上课还有一小段时间,这一回晏时清意外地没有丢下祁九,放慢了速度走在前。
午后总算从厚重云层边缘钻出丁点太阳,把小平房拉出斜长的阴影。
“今天和昨天的事。” 晏时清就在迈进太阳的前一刻停下,“都不可以告诉老师。”
“为什么?” 祁九觉都清醒了,对两人产生的第一次对话又新奇又欣慰。
“我要视情况而定的,你得把你的缘由告诉我。”
晏时清懒得多费口舌,反问一句 “与你有什么关系” 扭头就走。
祁九心情极好,还能跟在他身后摇头晃脑:“我见义勇为呀,见到路边小花倒了都要扶,是五四青年学习的榜样,你怎么不夸我还瞧不起我呢。”
晏时清越听越烦躁,语气控制不住地生硬:“你这不是见义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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