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九很半天才回应,声音小心翼翼的,尾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 如果我在路上看到一只很可怜很可怜的猫。” 他问,“我在向他喂食的时候被抓了。”
“我还应该继续救他吗?”
“我怎么知道。” 周青先语调平平,“我又没有那种多余的同情心。”
但是又没有无情到对一条落水狗狗铁石心肠。
周青先在心里补充。
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祁九,面无表情地问:“所以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
“说出来,让我看看我这万恶的资本家能不能帮到你。”
祁九觉得,晏时清好像在不自觉中成为了自己心里的结。
随着两人交际却越发膨大的结,挂在半空,碰不到摸不着。
祁九认为自己能消耗漫长时间解开这个结,但他等不及了,也没有机会再等了,只迫切地想要找到那把破坏这一切的剪刀。
于是他大致说清缘由,请求了周青先帮忙。
周青先动作很快,仅根据名字查到了杨崇锦的联系方式与位置,并与其取得了联系。
杨崇锦意外爽快地接受了祁九的请求,约其在放学之后见面,但仅允许他一人前来。
“我会假装成你的司机,送你到目的地之后绕一圈马上回来。” 周青先在车上向祁九叮嘱,“我联系我爹要了点保镖,已经提前安排过去了。”
“手机通话一直打开,在我听到事情不对劲后会立马带人过来。”
祁九认真点头,在燕城边缘的城乡结合部见到了杨崇锦。
18岁的杨崇锦在汽车修理厂打工,老早便在不远处抽着烟等人。
一见祁九从豪车下来,杨崇锦先是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他,再殷切地伸出手:“小少爷好。”
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汽油味,不知是在汽修厂工作太久,还是信息素所致,总之让祁九很头晕。
祁九拘谨地捏着自己的衣摆,不敢握他的手:“你好,我是为晏时清来的。”
一听这个名字,杨崇锦便露出浅笑,推着祁九往汽修厂走:“我知道的,坐下慢慢聊吧。”
他说话时喜欢偏着祁九露出自己的左脸,有意要把右额上那条五厘米的疤藏住。
屋内的卷帘门拉了一半,临时搭起的小木桌架在门口,上面早沏好一壶茶。
杨崇锦瞧见祁九缩在门外不敢进的模样直叹气:“小弟,是我的样子吓到你了吗,你怎么这么害怕我。”
“我让你一个人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他解释道,“只是这内容多少有点私密,传出去不大好。”
祁九背脊打得笔直,在靠近门的一侧坐下,听着杨崇锦絮絮叨叨。
“我两年多没听过晏时清这名字了,在协会遇到他时他才十五岁,要不是他砸我那一下,我还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呢。”
祁九保持警戒,礼貌地问:“您和晏时清关系很好吗?”
“算好的吧。” 杨崇锦朝他的杯子里倒上茶,“他当时对谁都不熟,我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交流自然多一点。”
他叹一口气,像是在惋惜:“我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
祁九一言不发,盯着顺着杯壁往上攀援的雾气。
杨崇锦似乎很久没谈论这些往事,话格外得多,啰啰嗦嗦地讲起当年与晏时清经历的每一件小事。
祁九不知为何,脑袋里一直嗡嗡作响,在模糊中感觉对方把同一件事说了第二遍之后才问:
“您认识晏时清的舅舅吗?”
“他舅舅?我当然认识。” 他对祁九露出一个诧异而暧昧的笑容,“你也知道他和他舅舅的事,那话就好说了。”
他说着靠近祁九,双手探上祁九紧绷的肩。
“你别害怕我。” 他笑着说。
祁九想躲开,但只感觉到杨崇锦的力道越来越大,且自己反抗的欲. 望在慢慢消失。
“他舅舅是个变态,我可不是。” 杨崇锦声音放得轻柔,“如果是晏时清的舅舅,现在的手已经往下面摸了,但我不会。”
他温和地诱导:“没有被玷污的未成年人就像清晨的第一支花苞,我是不会去破坏花朵每一个绽放瞬间的。”
“我只是十分、十分想记录花朵在绽放前的每一个时刻。”
祁九心中警铃大响,他意识到杨崇锦在解他衣服的扣子,与此同时看见对方翻过坐凳,露出一台摄影机。
祁九对着黑洞洞的镜头,汗水已经浸透衣衫。
他的纽扣已经全部被打开,赤. 裸的皮肤接触湿润空气,不可避免地起了密集的鸡皮疙瘩。
祁九想尖叫,想挣扎,但逐渐被麻痹的思维只让他失去抵抗的能力。
他已经钝化的感官,终于在汽修厂的石油味下闻到了隐约不寻常的甜味。
祁九惊恐而愤怒地望向杨崇锦,却见对方露出愉悦而兴奋的笑容。
“啊...... 和晏时清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激动地在颤抖,“我最好的弟弟晏时清,当时他也是这么看我的。”
“但是你比他更好。”
“你是个很完美的 omega。” 他压低身体,嗅了嗅祁九的腺体,“你有个漂亮的腺体。”
祁九眼前发黑,极力伸出手想推开杨崇锦,但手才刚抬起便被对方抓住了。
“但就这一点你还比不过晏时清。” 杨崇锦的声音透露着一丝遗憾,“他至少还能用啤酒瓶砸我脱身。”
祁九睫毛上下颤动,恐惧像潮水一般将他吞没。
他觉得自己的知觉快要被麻痹了,在意识即将消失之前想向周青先求救。
他喉结上下挪动,用尽全部力气发出声音却是:“晏......”
哗啦!
卷帘门发出一声爆响!
杨崇锦立即抬头,与此同时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直直扑到在地。
有人掐住了他的颈间动脉,杨崇锦费力睁眼一看,眼前竟然是晏时清!
与此同时周青先的保镖已经闯了进来,带着净化剂扫荡整个汽修厂,那股让人精神放松的不正常味道总算是迟迟消去。
祁九大脑仍处于放空状态,呆呆地看着凭空出现的晏时清:“......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联系的呗。” 周青先翻个白眼,“你难道不会真以为我们会在本人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参与并干涉他的隐私吧?”
祁九一时间说不上来话,猛烈地咳嗽起来,眼角甚至咳出了生理泪水。
而晏时清在杨崇锦惶恐的视线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笑得诡异极了,宛如露出獠牙的般若,只令人毛骨悚然。
“当初是你送我进少管所的。” 晏时清诚恳地说,“谢谢,我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比如在你身上哪些部位身上留下三十五刀非致命伤,且只用承担小于一千元的赔偿。”
杨崇锦挣扎着想起身,但晏时清巧妙地卡住了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动弹。
他面部因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张着嘴想求饶,却见晏时清从衣兜翻出一把刀。
晏时清没有半点犹豫,直直地朝杨崇锦的眼睛刺去。
在仅半厘米时,他猛地收住手,同时杨崇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下一瞬间,狭小的修理厂中弥漫了一股尿骚味。
杨崇锦竟然是在万般恐惧中被吓得尿了裤子。
晏时清觉得有趣,歪着头看他,又一次举起刀。
刀身反射冷白灯光,也照出了祁九的脸。
祁九小脸都皱在一起,看着晏时清的动作欲言又止,大概是想阻止他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源源不断的泪水一直挂到他的下巴,除去悲伤之外,祁九脸上看不到其他情绪。
晏时清举起的手悬在半空,他又一次对祁九产生了强烈的不解。
晏时清问:“他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生气的。” 祁九的鼻音很重,他在上午压抑的委屈总算在这一刻爆炸般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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