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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三月,气温开始回暖,换下厚重的棉衣,身子都轻快不少。
连着忙了两个月,颜喻终于闲了些,正好容迟这段时间时常抱怨无聊,颜喻就邀人在醉春楼相聚。
醉春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喜欢来这里喝酒吃菜,这家酒菜味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设计精巧,能满足客官的不同需求。
醉春楼上下共有三楼,一楼二楼不设隔板,桌凳相邻,适合喝酒说话,三楼则是建了形式不同的雅间,专为不愿被打扰的客人所设,因数量有限,常常是一间难求,是以也就形成了有需要先预定的模式。
颜喻和容迟到时还没到饭点,客人不算多,两人在二楼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容迟点了壶有名的醉春酿,考虑到颜喻不能喝酒,他就给人要了蛊老鳖汤,颜喻没好气地斜他,他就回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容。
小二刚拿着菜单离开,楼中就开始进人,不过是一会儿,两人周边空桌就围满了人,环境也越发嘈杂起来。
“是不是太吵了点儿?能接受不,要不我们换到楼上的雅间去?”容迟关心道。
没有预约不假,但他们一个凭栏阁老板一个当朝丞相,没道理要不来一个雅间,就是得暴露身份罢了,毕竟他们几乎没怎么在人前露过面。
“不用。”颜喻喝了口桌上的冷茶,淡淡道,“也不是很吵,热闹点没什么不好。”
颜喻这样说,容迟就不再劝,酒菜很快上来,他给颜喻舀了碗汤推过去,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要和我一块吃饭了?我可记得前段时间我约你那么多次你一次也没同意,甚至连个准话都没给我。”
“太忙了。”过分浓郁的香气飘到鼻尖,颜喻看了眼汤面上飘着的浅黄色的油沫,没有胃口。
“呵,那么大一个忙人,好兄弟的约说不赴就不赴,倒是没忘把小男宠时不时薅到府中蹂躏一番。”容迟阴阳怪气。
颜喻没反驳,容迟没有说错,他这段时间找林痕的频率相比年前就是高了不少,那孩子很听话,他挺喜欢的,至于“蹂躏”,完全是夸大其词了。
容迟就是典型的只相信自己认为的,完全不听别人解释,颜喻很了解,听见这话也只是淡笑不语。
“看来那小孩是真的不错啊,”容迟感叹,“你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那可是比不上你。”颜喻回了句,就见容迟当着他的面慢悠悠地斟酒,执起杯子细细嗅了两下,接着一饮而尽,见他在看,还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下嘴。
颜喻:“……”
“你就是这样做朋友的?”他都气笑了。
“那可不,”容迟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知道这酒是用什么技艺酿出来的,不光唇齿回香,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这酒馥郁却不厚重的清香,“颜大少爷是不是很羡慕?是不是很想尝一口?可惜不行呐,路是自己选的,认命吧。”
容迟说着,回想起两人以前喝酒的场景,他小时候家里穷,没有喝过酒,颜喻则恰恰相反,从很小的年纪就开始碰酒,酒量也早早就锻炼了出来。
两人的相识比话本里面的故事还要戏剧,闹过后就成了一对好友,把酒言欢时,他总是最先醉倒的那个。
喝酒输掉的次数多了,他的好胜心也就上来了,拉着颜喻和人打赌,说等两人及冠之时,他一定会把颜喻给喝趴下。
后来,世事浮沉,他当真把酒量给练了出来,颜喻却再也不能喝酒了,从及冠到现在,已经足足四年了啊。
“唉。”容迟悲从中来,“早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就应该早早拉着你痛饮一场的,不然也不会留这么大的遗憾了。”
“世事难料。”颜喻也回忆起那场剧变,真的是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往事如浪潮奔涌,在记忆的海洋里做乱,两人正感慨着,旁桌几人的谈话声就闯进耳朵。
“听说没,听说没?林王的大儿子还真的成了颜狗的男宠。”一中年男子脚踩凳子,竖起筷子连敲数下桌沿,对同桌的其余几人道。
“假的吧,不是说颜喻恨不得把林家人千刀万剐,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把仇人的儿子留在自己床上,那不是自找膈应嘛。”
“嘿,这你可别不信,那天我下工晚,可是亲眼看见林痕从颜府出来的,身后还有好几个人护送呢。”那男人又说。
“听这意思你是见过那个叫林痕的?”
“可不,唇红齿白的,腰比女人的还细,就是那种典型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
“扑哧!”容迟没忍住笑出声,“男不男女不女的,还真是会形容,也不知道他是在哪看见的。”
“还笑,”颜喻没什么好气地看了人一眼,“这流言传多久了?”
“很久了,快一个月了吧,”容迟端正神色,不解道,“怎么,你不知道?传得挺厉害的,流言一夜飞万家,更何况还是你这种大官的床上秘辛,我看依这速度,应该举国上下都知道了,而且,我还以为是你默认的呢。”
“我看着很闲吗?”颜喻反问了一句。
“倒也不是,”容迟想了想,道,“迟早的事,哪有不透风的墙,看淡一点吧,不过看这有理有据的,虽然有很多错误的地方,但免不了是有人泄露了什么,你回去记得好好把府里面的人查一查。”
“嗯,知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事,”容迟放下酒杯,倾身往颜喻身边靠近些许,低声道,“小道消息,真假难辨,你还没把人弄进京城的时候,陆伏烟每次发病,都想把人弄死。怎么样,可不可怕?那可是亲娘啊,好狠,而且,但凡她得手一次,后面哪还有你逼迫小男宠上床的戏码。”
颜喻挑眉,想起林痕护母心切的样子,有点不相信:“真的?”
“都说了小道消息,我哪清楚真假,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不就得了,”容迟摊手,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不过你动作最好快点,不然他就要被宫里的小喽啰们欺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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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摇尾乞怜的狗”
阴云密布,翻滚的黑云不断下压,空气浓稠得像是快要不能流动,糊在喉口,让人喘不过气。
晚上应该有场大雨,林痕抬头看着乌黑的天色,心道,他得赶紧回去。
可不等他重新迈起步子,眼前就突然出现一排年轻力壮的侍卫,他们簇拥着中间的江折,堵住他的去路。
林痕谨慎地停住脚步。
“去哪儿啊?以色侍人的狗东西?”江折环着手臂,挑衅地看了眼林痕,随后目光就落在林痕腰上,那里系着一个十分好看的平安扣,红穗串着,很是夺目。
林痕皱眉侧身,把平安扣藏在身后。
“哧,你床上的主子送的?”江折不屑,“他不是很大方吗?怎么就送了个平安扣,这瞧着也不怎么值钱啊,都多久了,还没讨到颜喻欢心,是不会笑还是不会哭啊?”
“不用你管。”林痕说了句,转身想走,却发现不知何时后面也围上了面色不善的侍卫。
“怎么能不让我管呢?今天小爷就教教你什么叫服软。”江折扔下句,招手让侍卫按住林痕。
林痕偏身躲过冲上来的第一批侍卫,他怀中还抱着先生送给他的书,不到不得已,他不想动手,不然书掉道地上就脏了。
自从换了先生后,他几乎每堂课都会去听,也认真地完成布置下的课业,所以教书先生挺喜欢他的。
他记忆力好,东西也学得快,于是先生平时会送他一些书本让他学习,今天先生忘了带,他只好亲自去取。
往常若是不见颜喻,他是不会戴平安扣的,今日算着日子到了,他就早早收拾好了自己,时间有点紧,又是傍晚,他原以为不会碰见什么人,没想到事与愿违,恰恰好碰上刚触了霉头的江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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