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夏日,即使在碧水环绕的水乡,走两步也热得难耐。
林痕想了想,对着江因开口:“稚儿在这住了那么久,是不是知道谁家的酸梅汤好喝啊,稚儿最乖了,去给你舅舅买点怎么样?”
江因完全意识不到林痕的小心思,他翻了翻自己的口袋,见还有好多钱,就高高兴兴去买酸梅汤了。
“啧……”容迟把所有看在眼里,他把对林痕的鄙夷连带着被挤到边缘的不爽,通过一声极具色彩的语气词表达了出来。
颜喻看了眼林痕,又看了眼容迟,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到了容迟在城中的住处,便要开始准备晚饭了。
颜喻打算去外面找个菜馆子吃的,可容迟不答应,说他也学了不少江南菜式,做出来当顿接风宴,让他们尝尝味道如何。
颜喻知道他是好意,只好应下。
容迟的住处应该是临时的,并没有多大,连带着厨房也显得有点逼仄,颜喻想上去帮忙,可他手还没洗好,就被赶了出来。
颜喻不服气,在厨艺方面,自己和容迟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怎么就不让他动手了。
这抹不服气在下一刻林痕被叫进厨房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正要厚着脸皮挤进去掺和一脚,江因就抱着冰镇过的酸梅汤回来了,颜喻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好喝极了。
江因喝完亮着一双眼睛拉颜喻坐下,要接着讲没讲完的故事,颜喻琢磨片刻,决定暂时饶了轻视自己的容迟。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
月光从叶子的间隙中流露而下,映在地面,形成晃动斑驳的画卷。
晚饭终于准备好,摆在已经挪到院中的木桌上。
容迟抱来一坛黄酒,给几人满上,颜喻浅酌了几口清爽的酒水,就见容迟给他夹了块鱼肉放到碗里。
“快尝一尝,松鼠桂鱼,我可是学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是我的拿手好菜了。”
颜喻听他如此说,饶有兴味地尝了口。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容迟兴奋地问。
“……”
颜喻咽下去,道:“挺好吃的,还有精进的余地。”
容迟脸垮了一瞬,很快就振作起来,又给颜喻换了道菜:“你尝尝这个。”
颜喻又吃了一口,这个还不错,他满意地点头,夸道:“这个好吃。”
他原以为自己把人安慰到了,可容迟的脸顿时更垮,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
倒是林痕笑出了声,他又给颜喻夹了一筷子,道:“好吃就多吃点。”
“……”
颜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容迟是个心大的,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坚信颜喻现在连味觉都开始帮亲不帮理了。
让这人尝,实在是暴殄天物。
反正江因和舒案都说他做的好吃,至于颜喻的评价,掺了稀里糊涂的感情色彩进去,不听也罢。
酒过三旬,几人都有些熏熏然,但还没到喝醉的地步。
帮忙收拾过残局,林痕和颜喻起身告辞,往准备好的客栈走去,路程不远,两人便决定步行。
江南的天气总是变化莫测,明明不久前还是繁星满天呢,现在却下起了雾蒙蒙的小雨。
时辰不算太晚,还有零星几个商贩没有撤离,林痕买了把画着红梅的油纸伞,撑开,和颜喻并肩往回走。
又走了一会儿,街道彻底寂静,偶尔有零星几个行人匆匆经过。
天地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雾气迷蒙了屋檐下的灯光,也软化了落在伞面上的雨丝。
周身静谧,呼吸声隐约想起,和着双手紧握的温度,熨烫着心灵。
颜喻把手伸出伞外,感受着雨丝落在手心的细微痒意,在又有一人匆忙经过后,他对林痕道:“找个机会,要去尝尝正宗的苏州菜。玉岩屋”
其实容迟做的不算难吃,只是失了些这边独有的地道的味道。
林痕点头,欣然同意。
颜喻笑了笑,又听见林痕开口,问他:“有想过下次去什么地方吗?”
颜喻被问得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反问道:“又要开始准备了?”
林痕郑重点头:“我虽然不能和他们那样,一口气陪你走完所有地方,但可以慢慢来,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颜喻收回手,往前看被雨与雾模糊了的江南小镇,他想,是啊,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下次离京,或许是一年后,又或许不止两三年。
但总会到来的,总会实现的。
就像他与林痕,蹉跎了好多年,也错过了好多年,但该来的,即使晚了一些,也还是来了。
颜喻轻笑着回:“既然还有很多时间,那就慢慢想好了。”
林痕也笑,回:“好啊。”
是这样的。
前路迢迢,何必着急呢?
慢慢走就好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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