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临近,林痕终于看清了来者,为首者与他母亲的面容有几分相似,脸上的棱角分明,透着久经沙场的肃杀气,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林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陆升。
林痕犹豫片刻,放弃了昭示着两人亲缘的称呼,不卑不亢地喊了声:“陆将军。”
陆升先是看了他一眼,继而向颜喻安排的人抱拳:“劳烦,陆某只耽误一刻钟的时间。”
小厮早就被颜喻安排过,点头之后退离了马车,把空间交给林陆两人。
“下来走一走吧,”陆升看着林痕,翻身下马,“我们谈一谈最近发生的事。”
林痕下了马车,和陆升一起沿着不算宽敞的小路往前走,路旁只有寥寥几盏上了年份的灯笼,纵使燃着也起不到照明的效果。
“那天我回府之后,下人禀报了你来找我的事,我安排宫中的人联系你,却碰见你被押往刑事堂,情急之下只好出了下策,暴露了身份,但那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然你也活不到今日。”陆升开口。
有颜喻提醒,林痕早就理通了其中的关系,他问:“那陆将军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吧?”
陆升点头,道:“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你娘应该告诉过你,他早就与陆家断了联系,而且,林家和陆家在朝中一直都被人盯着,我不能拿陆家上下的性命来赌,抱歉。”
林痕蜷了蜷手指,道:“好,我知道了。”
听见这句话,陆升才正视这个他第一次见面的侄子,他原以为林痕既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求他帮忙,就不会轻易接受被拒绝的事实,就算不歇斯底里,也该是失望透顶的。
可是他错了,林痕平静得过分。
四周太黑,他看不清林痕眼中的情绪,只觉得那是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幽深,完全不像是少年人的眼睛。
“将军还有要说的吗,没有将军就回去吧,我以后不会打扰将军了。”林痕说着,转身要往回走。
“不急,往前走吧,我让他们在下个路口等着。”陆升挡住林痕的路,示意人转身。
林痕抬头,黝黑的眸子中浮起难以压抑的烦躁,他没再说话,步子迈开,只想远离陆升。
少年人的身体已经有了成人的轮廓,迈出去的步子裹起风,衣摆翻起又落下,跟随着步伐反复。
陆升恍然,惊觉时间竟然过得那么快。
当年伏烟与陆家决裂时,林痕还只是陆伏烟腹中一个刚成型的生命,都说往事成烟,只有事中人知道,当年那些执着与决绝,都成了笼在头顶挥不散驱不走的阴霾。
“我没有办法将你母亲接回来,只能派去几个大夫,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林痕步子顿了下,道了声“好”,他走到了路口,看到已经候在那的马车。
“谢将军恩典,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林痕道。
“回去吧,颜喻已经将我安排在宫中的人给撤去了,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他见林痕点头,接着道,“颜喻此人手段狠辣,性子也阴晴不定,你能躲便躲着吧,别去招惹他。”
这一次林痕没有点头。
马车晃晃悠悠起步,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陆升叹了口气,带人回府。
……
油灯忽然炸出一抹细微的声响,火光盛了一瞬就暗淡下去,颜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没了处理政务的心思,扔下纸笔出了书房。
秋天只剩下最后一点小尾巴,原先繁茂的大树被渐凉的寒风吹得只剩下光秃的树干,快要变成银钩的月亮孤单地挂在天幕,洒下微弱的光亮。
一阵极细微的声响过后,眼前突然出现一位漆黑的人影,此人单膝跪在地上朝颜喻行礼。
“如何?”
“陆升没答应接陆伏烟回来,只说会送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去。”暗卫禀报。
“好,还有说什么?”颜喻接着问。
“陆升说他在宫中安插的人已经被您处置了,”暗卫顿了顿,接着道,“他说您性子阴晴不定,让林公子尽量躲着你。”
“躲我?那怕是不能如意了。”颜喻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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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途途我有个新灵感!
相识于逆境互相搀扶着活下去的两人突然决裂。
攻是被背叛的那个,他发誓再见面时要亲手杀了受。
十年后,攻功成名就人人恭维。
受成了个人人可践踏的蝼蚁,还失了忆,因着好相貌被卖进青楼,被公开拍卖第一晚。
攻恰好也在,他原本想看受惊慌痛苦的的,可是失了忆的人什么都无所谓。
攻就觉得这样太便宜受了,于是把人买走,他要让人恢复记忆,清醒着痛苦。
可受是个钓系美人诶,失忆又胆大,逮到机会就撩拨攻,然后两人挣扎沉沦blabla
大约是个两人被现实拆散后各自努力,最后顶峰相见的又甜又有玻璃渣的故事。
文名暂定《难泯》,就在隔壁,可以去瞅瞅呀ʕ ᵔᴥᵔ ʔ
第10章 “我赢了”
忙起来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又过了半个月。
这一天,颜喻忙里偷闲空出一下午的时间,他从城南买了些江因喜欢吃的糕点,带进了宫中。
他决定得突然,进了宫才想起这个时间点江因正跟着谢太傅学习,他正准备等一等,门外就传来江因的哭嚎声。
颜喻神色一厉,快步往外走,脚刚踏出门槛,就被埋头逃窜的江因撞了个满怀。
江因撞得呲牙咧嘴,抬头看是颜喻眼睛瞬间就亮了,他连忙抓着颜喻的袖子往人身后躲:“舅舅,舅舅,你快救救稚儿,先生要打我。”
江因喊得凄厉,不待颜喻黑着脸哄人,谢青生就已经绕过石柱追了上来,江因看见他举着的戒尺眼神都变了,一个劲儿得往颜喻怀里扎。
见颜喻在,花白着胡须的谢青生也不怕,威胁道:“陛下,您若不放开丞相,老臣就连着丞相大人一块打。”
江因一听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连忙松开颜喻,慢吞吞挪到谢青生面前,摊开掌心,垂着脑袋道:“先生打吧,打了朕就不能打舅舅了。”
还知道自称“朕”,颜喻失笑,看着人被打得通红的手掌心,有些心疼,只是他不能妨碍谢青生在江因面前的权威,没有出声阻止。
谢青生抽完皇帝的掌心就将戒尺收了起来,朝颜喻行了一礼,对后面红了眼的小皇帝道:“过来,给丞相大人说说陛下是因为什么挨打的。”
江因撇着嘴,从袖子里翻出个枯树枝做成的简陋弹弓,呈给颜喻:“朕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上课玩弹弓了。”
颜喻把弹弓拿到手里,对谢青生道:“太傅辛苦,颜某定会好好同陛下讲讲的。”
谢青生摆手:“罢了,知道错了就好,丞相大人进宫一次不容易,今日的课业就免了吧,其余的以后再说。”
颜喻点头,让人送谢青生出宫。
江因凑了个脑袋过来,小心打量颜喻的脸色,见人虽然生气但没有要和他算账的意思,就小心挪到人面前,抓着人的袖子晃。
颜喻叹了口气:“稚儿啊,太傅年纪大了,经不住一连好几次的生气,你不能再这样了。”
江因蔫蔫的,没精打采道:“哦。”
颜喻无奈,揉了揉江因的脑袋:“行了,别不开心了,拿着你心爱的弹弓,我们去武场玩一会儿,但回来要好好听太傅的话,行吗?”
江因把弹弓抱在怀里,信誓旦旦地点头。
这看似很郑重,实则轻飘飘的承诺颜喻一点儿也不相信,他让人带上糕点,领着江因去了武场。
颜喻陪江因玩了一会儿,就有人陆陆续续赶到,下人来报,说是武术师傅带着各位公子来练武。
颜喻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些所谓的公子是三年前被他勒令送进京的质子,虽然当时对外的说辞是让他们进京学习,其实世人都清楚,质子而已,来京进学根本就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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