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跪下来, 低下头不敢抬头回望,甚至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
王仓见他这副模样, 心里有些不满。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做出这副懦弱的样子。
云渐燃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然后开口说道:“不敢,朕可受不起王公子这番大礼。”
此言一出,不仅是王却故被吓得腿软站不起来, 就连在朝廷上名声赫赫的丞相王仓都心里一惊。
“陛下何出此言?难不成是孽子犯了什么错?”王仓没有狡辩什么, 只是第一时间认错, 企图减轻一下皇上的怒火。
云栖迟哑然失笑,知道云渐燃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给自己撑腰,于是就这么静悄悄地看着,并没有开口。
“何出此言?”云渐燃放下手里的茶盏, 猛地放在桌子上时还发出一声惊响。
还跪在地上的王却故的心也随着这一声猛跳了一下。
“还不认错?!”王仓脸一沉, 抬脚就踢了身边的王却故一脚,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 “都怪你娘溺爱你!”
王却故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磕头认错, 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皇上!我……我知道错了!”
云渐燃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抬手摆了摆:“迟儿,现在丞相在这里,你过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这时云栖迟才站起身,他满满走到正中央,几乎和另外两个人并排站着。
刚才在他那里耀武扬威的王却故现在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云栖迟无声勾唇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若不是父皇点醒了我,我恐怕还在担心王公子要把我怎么样呢。”
“七殿下,逆子他……”
云栖迟抬眸,泫然欲泣:“丞相大人,我也知道这肯定和你没关系。”
他低下头看着脸色惨白的王却故,把对方刚才在他那里说的话一字未动地重新讲了出来。
眼看着随着他说的话王家父子两人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云栖迟垂眸长叹一声:“要不是王公子自报家门,我还以为是宫里哪个皇子,那般的威风凛凛。”
“呵,王爱卿,你可听明白了?”云渐燃开口,语气听起来夹杂着滔天怒火。
王仓也不傻,他知道皇上不喜欢七皇子,但对方好歹是一个皇子,现在被他没有官衔的儿子欺负,没捅到明面上还好,现在……
他瞥了一眼小儿子,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是臣管教不严,望陛下责罚。”
云渐燃倒也不是想要立刻把丞相打下马,于是他展颜一笑:“既然如此,来人!”
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侍卫,站在一旁听命。
“王却故以下犯上冲撞皇室,拉下去打三十大板。丞相教子无方,罚一年俸禄,闭门思过一月。”
王却故再也撑不住了,他跌坐在地,惊慌失措地求饶:“陛下饶命啊!我知道错了!”
三十大板?!他怕是不死也残了啊!他可是丞相府的公子!之后该怎出现么在外人面前?
丞相?对!他爹是丞相!
“爹!爹!你求求陛下!三十大板我会死的!”
王仓咬紧了后槽牙,恨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的儿子。
“闭嘴!”他转身“啪”的一巴掌扇到了王却故脸上,“谢陛下!”
大喊大叫的王却故被拉了出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他的哭喊声。还站在原地的王仓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看不出来一丝一毫对儿子的担忧。
“是逆子不识天高地厚,冲撞了殿下。我替他给您赔礼道歉了。”
“不必了。”云栖迟抬头微微一笑,“父皇已经惩罚过了,我在说也没什么用了。”
王仓看着面前还是那么温顺乖巧的七皇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咯噔一声。
这件事情就这么地过去了,对于云渐燃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能借此敲打敲打丞相已经不错了。
云栖迟离开的时候王却故的三十大板已经打完了,他中途就昏迷了,倒也是没看见云栖迟脸上的笑容。
回到住处,落霜给他倒了一杯茶:“殿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然呢?”云栖迟喝了一口茶润嗓子,“表面上看是我和王却故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却是皇上和丞相之间的矛盾。”
他看向落霜,脸色平静,漂亮清澈的眼中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丞相在朝廷上一手遮天太久了,久到他忘了是谁一手把他提拔到这个位置了。皇上向来生性多疑,再加上最近的事情一直被丞相主导,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打压对方的机会。”
“王却故虽然骄横跋扈,但他过来找殿下的麻烦恐怕也是有人指使?”落霜眉头紧锁,猜测道。
云栖迟抬眸看着外面瓦蓝色的天空,白皙如玉的脸上尽是平淡:“是啊,你说究竟是谁在指使他呢?”
落霜沉思了片刻,然后无奈摇头一笑:“奴婢愚昧,猜不出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格外的蓝,没有一片云彩。仿佛是一大块碧蓝色的琉璃镶嵌在了天上,又像是平静的海面,让人难以猜测里面的波涛汹涌。
云栖迟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垂眸看着杯子里浅色的茶水:“没关系,过不了多久,真相就会浮现出来的。”
丞相的小公子去七皇子那里大言不惭挑衅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王仓不止一次被同僚话里话外地嘲笑了。
明日春猎就结束了,太子也不过是比他们早回宫一天。
三皇子云落鞍又来了,他坐在一旁,不满地看着云栖迟:“你就是太心软了,对付这种人就应该手段狠一些。”
“也怪我,要是我晚一点走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三哥。”云栖迟无奈,“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的。”
他看着对方浑身的不满气息,温和一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也不能一直被保护着吧?”
“哼。”云落鞍冷哼一声,“话是这么说的,但真看到了我又怎么能不管不顾?”
云栖迟抿唇一笑,眼睛很亮:“三哥。”
他开口,语气轻柔,就像是一阵风。但太过轻柔了,听起来反倒是有些不太对劲儿。
“你会永远保护我吗?”
云落鞍一愣,看着对面脸色有些认真的云栖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看样子是被他问住了。
“哈哈。”云栖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眉眼弯弯,“我逗你的,我怎么可能永远赖着你呢。”
“永远也没关系。”云落鞍回过神来,“毕竟我们是兄弟。”
两人目光相触,看似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甚至都没有任何的紧张气氛。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三哥了。”云栖迟轻启朱唇,温软一笑。
话题很快就转移了,两个人仿佛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送走了云落鞍,一直在旁边服侍着他们一言不发的落霜开口疑惑地问道:“主子是在……”
“没什么。”云栖迟站起身,单薄的身子被昏暗的灯光笼罩着,由于背着光,他的脸在一片漆黑之中。
落霜突然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了,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有些怪异。
春猎结束之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云栖迟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风致殿没有出去。
他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抬眸看着窗外院子里已经发了芽的大树。树下是晒书的落霜,正把他书房里的书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
这样也不错。
云栖迟垂下眼眸,平静的生活让人骨头发懒,明明是很适合睡觉的时候,但他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
凝晚推开门,把刚做好的芙蓉糕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殿下最近怎么有些无精打采?”她抬手倒着茶,“或许是因为春天来了?”
云栖迟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捏着一块软糯的芙蓉糕:“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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