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不信, 你……不觉得难过吗?”
他继续说道, 脸上还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眼眸清亮,可以一眼望到底。
水行时轻笑了一声,把云栖迟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拨到一边,掌心到处流连忘返。
“不过尔尔。”
云栖迟垂眸,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想进官场?”
水行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平平淡淡,让人难以揣测他的想法。
云栖迟心瞬间提了起来,眉眼低垂,一副无辜乖巧的样子:“没有,我太过愚笨,恐怕会再把事情弄的一团糟。”
“你不笨。”
他话音刚落,就俯下了身子,低头在云栖迟耳垂上亲了一下。
“痒……”
“你很聪明。”
这句话让云栖迟的瞳孔微缩,忍不住猜测起来他的真正意思。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在利用他了吗?还是说只是安抚性的谎言?
但这个疑问并不能问出来,云栖迟也只好强忍着心里的怀疑,顺从地倚在了水行时微凉且宽阔的怀里。
七皇子再次留宿国师府的消息传了出去,这还不是最震惊的,让一些人不满的是另一个消息。
国师为了七皇子竟然把朝廷命官许少幽罚了个半死,甚至大摇大摆、不加遮掩地从将军府走了出来。
一时之间,朝廷上风起云涌,平静的表面下是越来越剑弩拔张的关系。
国师他们自然是不敢说些什么的,只好把矛头指向了刚从国师府回来的七皇子身上。尽管对方最近很受国师青睐,但看在一众朝廷命官的面子上,国师总不能把他们全给杀了吧?
一些人这么侥幸地想着,就这么把弹劾的折子递到了皇上面前,一张张接连不断,雪花般地迅速堆积了起来。
御书房。
云栖迟面无表情,他合上写得密密麻麻的奏折,抬眸看向了站在下方的丞相。
“爱卿怎么看?”
站在下方的李丞相恭敬一弯腰行李,然后直起腰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臣认为国师如今权势滔天,只是为了少年之间的打闹就出如此狠手,想必之后还会做出更加荒唐的事情。”
这番话让喜怒不形于色的云渐燃轻哼一声,他在心里早已不满水行时多年,但对方特殊的身份却让他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他可以为了云栖迟惩罚许少幽,那将来是不是还会为了云栖迟来逼自己退位?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云渐燃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很气,但无可奈何。
丞相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然这一切都因七皇子而起,不如把他喊来敲打敲打。”
“敲打?”云渐燃把手里的折子摔倒了书桌上,冷哼一声,“届时国师再来问罪。”
他这番话带着些许的不满,但丞相知道,皇上的不满一定不是只有这么一点儿。
谁又能想到平常几乎不起眼的七皇子可以得到国师的喜爱,并且对方还会为了他做出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陛下倒也不用这么忧心。”丞相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缓缓说道,“现在七皇子为人软弱,最是好拿捏的。”
他话只说到一般,云渐燃自然能够听懂他想要做什么。
“来人,去请七皇子。”
刚回到风致殿还没来得及坐下的云栖迟在听到传唤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些许震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问道:“父皇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来请人的小太监为难地笑了笑:“殿下去了便知道了,这些事情不是奴才能够知道的。”
云栖迟眉头紧蹙,一副苦恼的样子:“那好吧,还请公公带路了。”
凝晚本想跟着他一同前去,却被云栖迟拦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事,父皇找我又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温和一笑:“我想吃桂花糕了。”
知道了云栖迟想法的凝晚只好停下来了脚步:“好,奴婢这就去做。”
看着凝晚离开,云栖迟才转过身微笑着让小太监给他带路。
御书房里只有正在处理公务的云渐燃一个人,就连吴海安都不在。
看到这一幕,云栖迟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的想法,但还是走到云渐燃面前乖巧地行礼问安。
“起来吧。”
云渐燃放下了朱砂笔,看着单纯天真的云栖迟,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心里还在乎着早年被迫害而死的棠贵人,一方面他又顾及着受到国师喜爱的云栖迟会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因此,云渐燃看向云栖迟的目光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不知道对方在脑补什么的云栖迟在心里猜测着对方喊他过来的目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受了伤的许少幽了。
果不其然,他心里这个想法刚刚落地,云渐燃就开口问道:“你可知许少幽许大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儿臣不知。”云栖迟低下头,一副做错了事情之后心情紧张的小孩子模样。
“好一个不知!”
“啪”的一声,上好的砚台摔到了云栖迟的脚下,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朱砂尽数泼洒在了他洁白如云的衣角。
“父皇息怒!”
云栖迟低着头,伸手撩起衣摆就跪了下去,长发从肩头滑落,随着身体的轻颤而抖动着。
“你可知许少幽昨天快要丢了半条命?竟然还心无负担地留宿在了国师府!”
饱含着怒意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云栖迟身上,吓得他瑟瑟发抖,声音也带着哭腔。
“儿臣并没有袖手旁观,也曾为许大人求过情。”云栖迟蓦地抬眸,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盈着点点泪光。
他眼尾泛着红,可怜兮兮地说道:“只是儿臣无法插手国师的决定,反而被对方打晕带回了国师府。”
云栖迟侧过头,不忍让云渐燃看到自己这番狼狈的样子,但晶莹的泪珠还是不受重负地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从侧脸滚落。
“顾将军当时也在场,他可以为儿臣作证。”
云栖迟说完之后哽咽一声,自嘲一笑:“儿臣知道自己无法为父皇做什么事情,自然会尊敬为父皇效力的许大人。”
“也是,儿臣一无是处。”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出话来了,任由泪水打湿了衣衫,梨花带雨般的风致楚楚。
云渐燃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迟儿,父皇也不是怪你,只是这朝廷之上难堵悠悠众口。”
他摆摆手,语气柔和:“你先起来吧。”
云栖迟抬手拭泪,站起来的时候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既然许少幽负伤在床,和顾尽时一同前往荒北的事情就由你来接替吧。”
云渐燃一副慈父模样:“你也不小了,也到了该离开庇护去闯荡的年纪了。”
他表情毫无破绽,云栖迟甚至可以在他的眼中看出来些许的担忧和不忍。
“这次也算是为你之后进官场做铺垫,突然让你做了烧麦馆,恐怕有人不服。”
云栖迟表面震惊感动,眼角泪光闪闪,和云渐燃一同上演了一副父慈子孝的戏码。
太子和三皇子入朝做官的时候可没有什么铺垫,可不也照样在朝廷之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吗?
云栖迟用最坏的结果猜测云渐燃的想法,荒北此时难民起义,本就混乱不堪,镇压路上死一两个人也是正常,那为什么不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七皇子呢?
等国师知道这个消息,恐怕尸体都凉了,再者,这是意外,除了怪罪那些起义的难民,国师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
他们可一直待在京城,无辜得很。
云栖迟心里冷笑一声,表面确实一副感动至极的样子,连忙谢父皇。
但他一会到风致殿就派落霜想办法把他要顶替许少幽和顾尽时一同前往荒北的消息传到许少幽的耳朵里。
至于许少幽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气得呕血,这就不管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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