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二丫,他们自己也是“身材较成年人更瘦小,活动起来更灵敏”的小孩儿。多在这宅子里布些新阵,后头应该能起到大用场。
不过,这些还得等探完整个宅子的布局再说。
……
……
宅子布局并不复杂。
以大门口为起始,往里走,不多时便有一个待客的花厅。
根据二花的说法,有时候,拐子们会把孩子带到这儿,任由买家挑选。
往里走些,则是拐子们寻常吃、住的地方。这也是整个宅中最大的院子,厨房也设在院中。
猴脸男人他们端着盆子去找孩子们时,明显是刚吃过。这会儿厨房里的场面,也印证了白、梅的判断。
锅还带有余温,打开看,里头搁着笼屉,笼屉上还带着一点儿面皮。
往旁边看,案板大抵是干净的,看来留下的三个拐子没有亲自动手做饭的习惯。不过,边缘处有两只拿油纸包裹的烧鸡。
白、梅虽然饿,骨子里到底是成年人。嗅到烧鸡的香气,尚能忍耐着继续搜寻。二花却忍不住了,人站在案板旁边,一个步子都挪不动。
一边悄悄咽口水,一边偷眼瞄白、梅。
不用开口。光是眼神,已经足够让白、梅知道她有多渴望这个。
两人无奈:“我们原先想着,这东西正好拿来下药。”
二花喉结滚动一下,总算能坚决……不太坚决地挪开目光。
白争流想了想:“要不然这样。你和其他人分一只,留下那只,就给其他拐子留下?”
这样不错!二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转而又意识到:“那你们呢?”
为什么他们话里只提旁人,不提自己?
二花满脸担忧,白、梅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没事,你们吃。”
……怎么可能没事!
昨天半夜里的饥饿,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早晨起来那会儿,两人也不好受。
更何况,他们前面才经历了消耗不小的体力活动。要不是有作为成年人的意志力撑着,光是两个真正的孩子站在这儿,恐怕早就倒下了。
但还是那句话,两个二十多岁的人,难道要和一群五六岁、六七岁的小孩儿抢吃食吗?
白、梅做不到这点。纵然腹中再饿,在其他人吃饱前,他们都不会对难得的食物伸手。
他们克制自己,挪开目光。而在案板前,二花眼睛缓缓眨动。半晌,也从油纸包前面挪开。
梅映寒道:“你不吃吗?”
“不吃了!”二花鼓起脸颊,“你们都不吃,我吃个什么。”
白争流哭笑不得:“你前头还喊饿呢。”
二花:“你们也……”
白争流:“我没有。”
二花:“……”
梅映寒:“我也没有。”
感受是一回事,喊出来则是另一回事。
两人并未撒谎。想到这点,女孩儿脸颊更鼓:“你们听错了,我也不饿。”
对上白、梅不赞同的目光,她又补充:“有五个坏人呢!两只烧鸡,怕是不够他们吃的。其他人……你们早上被带走,他们一下子就把那盆糊糊吃干净,这会儿一定也不饿。对,就这么办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305章 三月羊
二花态度坚决。白、梅又劝了两句,她非但没有松口的意思,还反过来问:“万一那些坏人提前回来了,发现咱们什么都没准备好,你们要怎么办?”
说罢,十分坚决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好让自己距离油纸包更远。
白、梅眼角抽抽。白争流还好些,毕竟此前不常与小孩儿接触。梅映寒却是忍不住叹气,低声与情郎说:“我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六岁孩子。”
在梅映寒印象中,六岁应该是个能拿得住剑,也能舞上几下的岁数。可要说像二花这样伶牙俐齿,甚至知道从眼下状况入手,出言反驳他们,梅映寒还真是头一回接触。
白争流听着这话,眼皮微跳。
他看着背过手去,一副“我在认真研究厨房里还有什么,你们也快点一起干活”的二花,没说话,只是目光晃了晃。
梅映寒见了,微微摇头。
前面争流的意思,是“在你看来,她会不会和我们一样”。
梅映寒觉得不会。
虽然在说话上比同龄人强很多,但一些细节上,又能看出二花的确是个小孩儿。
会被吃食吸引,又会在不如愿时悄悄赌气。只是情绪来得快去,去得更快。稍稍别扭一会儿,又开始在其他事上专心。
梅映寒能想到最合理的答案,是二花家里果然对她极为亏待。缺少了吃喝,个头自然也长不起来。
她的实际年龄可能比外表大几岁,但也大不了多少。
等二花稍走远些了,梅映寒目视前方,低声把这个结论告诉情郎。
白争流微微点头,正要说什么,忽听小姑娘惊喜叫道:“有酒!这里有酒!”
白争流眨眼,“你还知道什么是酒?”
二花没有回头。“那当然,我爹可是时常买酒。每次喝了,就说要把我卖掉换酒喝。”
白争流、梅映寒:“……”
虽然已经对女孩儿家中情况有所预计,骤然听到这话,两人依然颇有震惊。
尤其从二花现在所处的地方来看,她爹这么讲时,定是真心实意……
两人心头沉沉,二花的情绪反倒好些。在一堆酒坛旁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得出结论:“这个是满的,这里却只有半坛。他们若是开酒,应该开半坛这个。”
白、梅听着这些,情绪依然复杂。但看二花乐观,两人便也开口,“不必分辨这些,给所有坛子都把药下上便是了。”
二花眼前微亮,右手捏成拳头,扣在左手掌心:“对!就这么办。”
只是迷药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放在厨房。
三个“孩子”转到周围屋舍,按照前面审出来的结果,开始翻箱倒柜。
不光是迷药,他们还找到兵器若干、银两若干……最重要的,却是白争流从房梁上摸到账本。
翻开一看,这伙拐子做着黑心生意,账本上的内容却写得清清白白。买来卖出的大多是是“三月羊”,间或有“六月羊”“八月羊”,极少数时候会出现“青牛”。
若是不知内情,单看这账簿,恐怕要觉得拐子们是个做牛羊养殖生意的商队。只是他们要如何在这 远离草原的地方喂养牛羊,倒是颇值得琢磨。
白争流的手指从纸页上的一个个“羊”上扫过。细细看完两页后,他猛地将余下所有内容一并捏住,再蓦然松手。
“哗啦啦——”
纸页迅速翻卷,淡淡灰尘扬在屋中。
“一页便有近二十个孩子遭他们毒手,”刀客嗓音沉冷似冰,“这样厚的记载,自他们手中进出的少说也有千人!
“如此恶行,此前却从未教人察觉……”
白争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想:是当真没有察觉吗?还是财帛动人心。
纵观整个账簿,关于“青牛”的部分都只有出,没有入。即便明知拐子们做得不是正经生意,这也是极不合理的状况。
除非,“青牛”本身便象征了某种有去无回的东西。
“怕是不单如此。”
白争流旁边,梅映寒指出。
白争流、二花一起看他。梅映寒的目光却还落在账簿上,看着那沉甸甸的纸页。
越是往前的页数,越是显得陈旧。
有多少孩子的人生葬送在这群拐子手中了?而这仅仅是他们碰到的一伙儿。
天山大师兄慢慢吐出一口气,道:“若附近一整条巷子都是拐子的窝点,此地父母定脱不得干系。更有甚者,他再往上的郡守,历年来考评之人……”
白争流听着这话,面色愈沉,二花倒还是懵懵懂懂。只在梅映寒话音落下时,问了句:“郡守再往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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