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样,另外一个江湖人呢?是不是也……
白争流从汪家弟弟不甘心的神色之中看到了这样的疑问。
他没有再看下去。长刀出鞘,一片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身上。
汪家弟弟的痛叫声还在继续,白争流已经回过身,转向其他人贩子所在的方向。
人贩子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懵。等到反应过来,有人面露凶恶,毫不犹豫地朝白争流冲来。
也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直接跑向门边!
面对前者,白争流自然迎上。
二十八将与人贩子手中长刀相撞,只是一瞬,对方兵器上就出现一个豁口,白争流的刀却分毫不动。
光是这点,那高个子伙计就看出江湖客工夫的不俗。他高声叫:“遇到硬点子了!”
话音未落,脖颈一凉。
高个子伙计眼中,白争流的身形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遥远。
这一幕落入其他人眼里,不少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跑的人呼吸停滞。
老高还是说得太轻了!眼前哪里是什么“硬点子”?根本就是活阎王吧!
跑,必须要跑!
——可是一个白争流,于他们来说是“活阎王”,与他结伴同行的梅映寒,又哪里是好对付的?
不多时,梅映寒那边也出现了数具尸体。
原本足足站了十多个人的野庙,转眼之间,就只剩下白、梅两个,连带许勇、汪姐夫妇站立。
眼看两个江湖客提着各自的兵器,朝着自己走来。玄色衣服那个还不明显,白衣的却是从衣袖到衣摆都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色。汪姐眼睛一翻,险些就这么晕了过去。
却没晕成。他们与白、梅同处野庙之中,前面自觉软筋散已经把江湖客们放倒,他们自己又凭什么清醒?——其中诀窍,便在许勇、汪姐夫妇此刻戴着的面纱上。
面纱早早拿薄荷油泡过,盖在鼻子上时莫说周边皮肤了,就是上方的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股冲人的凉气儿。最先不适应的时候,甚至有人会直接流眼泪。
也是凭借这个,一直到软筋散被火烧灼之后的烟雾完全在野庙当中散开,汪姐等人都是清醒的。
之前,这份清醒是他们的助力。如今,却成了他们的梦魇。
明明都看到同伴们的血在从那把刀、那柄剑上往下滑落了,他们竟然还是晕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湖客们靠近自己,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
汪姐磕磕绊绊开口,“你们纵是江湖人,行凶杀人,一样触犯令法!”
白争流:“哦。”
汪姐:“……”“哦”是什么意思?这算是个什么反应?
梅映寒:“争流,此人说得不错。”
汪姐一愣,一时之间,连自己前面的心思都忘了,改做专心致志地看梅映寒,只盼他能说出更多劝阻玄衣刀客的话来。
奈何结果注定让她失望。听完剑客的话,刀客是有反应,却是:“的确。为防万一,咱们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剑客竟然笑了。还真别说,他有那么一张清风朗月的面孔,平日笑起来俊朗,这会儿笑起来却不同。面上的点点血色给梅映寒增添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仿佛从炼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这主意很好。”他说,“正好此地位于山野,处理尸体也方便。”
汪姐:“……”
汪姐:“不,你们不能杀我!”
她近乎是声嘶力竭,喊出这么一句。
白、梅听了,转向她。
两个模样极好的青年,露出了让汪姐同样胆战心惊的神色,齐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
汪姐大脑快速转动。过了片刻,竟还真让她想出来一个理由。
“外面那么多货……人,”她说着,及时改口,“你们若杀了我,如何能知道她们家在什么地方?要怎么把她们送回原处?”
从方才开始,许勇就一直没有说话,只紧绷着面色站在汪姐身后。这会儿,却也跟着点点头。
“你们这些江湖人,”他粗声粗气说,“不就是讲究一个‘行侠仗义’吗?”
白争流:“咦,有吗?”
许勇、汪姐:“……”
白争流笑笑,“我原先想着,你们做这种杀头的行当,一定能赚不少银两吧?既然这样,不如……”
作者有话说:
喜欢一些,吓唬坏人情节(捂脸)
第215章 争先恐后
他面前,一男一女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时候,梅映寒又开口。
人贩子夫妇原先还怕他。这会儿听他讲话,却像是见到了真正的菩萨。
只听梅映寒劝道:“他们这么多人,被拐来的人怕也不少,咱们何必废那个精力?”
白争流瞅他。
“只是,”梅映寒话锋一转,“咱们今日杀的人也的确多。眼前这两个,还是……”
白争流微笑。
梅映寒:“唉,出门之前,师父分明吩咐过我,一天之中,最多杀十个人。”
许勇、汪姐的视线开始往地上打转。
白争流也跟着数了数,而后说:“映寒,你还有一个杀人名额。”
梅映寒说:“杀谁好呢?”
白争流给他提建议:“这样,谁老实,就把谁放了,如何?”
梅映寒思索。
许勇、汪姐疯狂点头,“我,我最老实!”
白争流凉凉说:“口说无凭。”
许勇、汪姐看他。
这时候,他们哪里还敢再用看待“货物”的目光。一个两个,都像是见了杀神。
偏偏梅映寒也说:“不如你们两个说说,要如何与对方比较?”
许、汪两人的注意力登时被从白争流身上拉回来,开始各自绞尽脑汁,思索起梅映寒的话。
汪姐旧事重提:“外面那些人家里是哪儿、是什么名姓……”
白争流笑道:“这些事情,我们不能直接问她们吗?还用你们来说?”
许勇抢着回答:“大侠有所不知!这婆娘把人抓来,对年幼的孩子倒是还好,毕竟是要卖给人家做儿子的,不能让他们有什么损伤。对已经长成了的女人,那叫一个狠毒啊!历来都是先把人毒哑了,再按照她弟弟前面说的,把人手上脚上的筋脉一起挑断……”
“我呸,说得仿佛不是你去动手!”汪姐对他怒目而视。
许勇却像是就盼着这句话。汪姐一开口,他便转头对着白、梅两个哭:“大侠,我是动过手,但我是碍于这婆娘与她手底下那帮人的淫威啊!
“你们一直醒着,怕是听到这婆娘之前说的那些话了。我也是教他们拐来的,说是要卖我进山挖煤。只是这婆娘前面死了汉子,耐不住寂寞,这才留我来用!若我不从,他们便要将我剁碎喂狗!
“这可不是吓唬人的话。当日与我一同被抓来的那汉子,可是真真切切被剁碎了……”
汪姐听着这些,气得发疯:“姓许的,我是没给你钱,还是没给你睡?你自己欢欢喜喜入伙,如何还能这么说我!”
许勇看都不看她一眼,还在朝白、梅两个求,说:“大侠,你们这趟出手,也算是救我出这苦海。我给你们磕头,给你们磕头!”
说着,他膝盖一软,竟真的朝白、梅跪了下来。
白、梅眼皮一跳,对视一眼。
不得不说,许勇这话还是有用的。在他开口之前,两人并没有意识到,人贩子们口中“货”的情形竟然真的那么糟糕……
哑了的女郎,若是又不识字,怕是当真无法回到家乡。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两人提出的话,的确拿捏到了白、梅最在乎的地方。
又是“比拼谁更‘老实’”,拿他们各自说过的话对照,也不怕其中哪个打了别的心思,在这种时候还冲着他们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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