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绪方面的转变他表现的相当自如,而且有能力感染身边的人,刚刚还生闷气的贺笙很快被他带动起来,忘记‘是不是男人’那句糟心的话,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维舟拿出的记事本和他的嘴唇上。
“你想要自然,非常自然毫无违和的表现出来,”维舟说出贺笙想要的效果,给出了一个靠谱的建议,“只需一个镜头,一秒就够了,真实的镜头,我相信你的实力,绝对能办到,别忘了你最擅长的就是镜头语言。”
“你这个提议真不错。”贺笙已经脑补出那个画面,稍微用点心绝对能办到。
他幻想了一阵,视线重回到维舟的脸上,眼里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你在我心里是天才型导演,跟一些商业片导演比更有人性的温度,勤奋又勇敢,我在你身上能看到作为艺术创作者的名族使命和职业使命。”维舟说话的节奏太有代入感,这么些‘矫揉造作’的赞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假。
贺笙为此感到脸红,反正在这一刻,愿意当真话听。
维舟眼里透出的光芒向他证明了那些话的真实度,再接再厉的鼓励:“你经常看她的采访视频,我相信,你拍的电影她也是一秒钟都不会错过,有什么想对她说的话,通过电影来传达也不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吗?”
贺笙立马别开脸,嘀咕道:“行了,我才不干肉麻的事儿。”
话是这样说,但维舟知道他心动,而且害羞了。
整段对话,维舟没有提到有关审核的任何字样,但是他敢肯定,离最终目标还差一脚,要留到明天才能彻底解决。
这一夜,如维舟预料的那样发展,贺笙没有离开。
两人坐在帐篷里忙碌到后半夜,贺笙满脑子黑暗和绚烂的结合,彻夜改后半部的剧本。维舟则是写着人物日记,顺便帮贺笙加了几段台词,最后两人随便洗了把脸就躺在一起睡了。
次日清晨,林间一派祥和,万物慢慢苏醒。
在雨燕啁啾的声音中,贺笙从睡梦中醒来,他保持睡姿眨了眨眼,除自己以外没感受到其他人的呼吸,他知道维舟已经出去了。
他一扭头,稿纸贴在了半边脸上,他摸索好一阵终于找到眼镜,然后迅速戴上。
视野恢复清晰后,贺笙慢悠悠坐起来,一时间脑子里涌进大段大段的谈话内容,同时思路愈发明晰,他皱着眉头回顾昨晚的对话,还有他连夜改写的剧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被下套了,可又不知道如何解套。
这时候,维舟很适宜的出现了。
帐篷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拉开,紧接着一脸神清气爽的维舟走进来,放好洗漱用品,他冲导演笑了笑,身上好闻的薄荷味逐渐蔓延每一个角落。
他抬手打招呼:“早。”
贺笙睨着他,开口说第一句话:“你他妈是会洗脑的。”
维舟小幅度地耸肩,不以为然地笑道:“走,我带你去拍实景。”
第50章
清晨, 三个男人在小峡谷的岸边会合。
何帆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港口解封,船只可以自由活动,坏消息是未来一周都是大晴天, 没有导演想要的阴沉沉的天气。
“应该在暴风雨前就把常想的戏份拍完...”贺笙的眉宇间染上一丝惆怅,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然没有意义。
他不是一个心急的导演,也不喜欢上火,只要能把作品拍好, 这个过程拖多久都没问题。
维舟几句话便打消了他的忧愁:“可以等到傍晚拍摄,夕阳刚沉下去的时候,天空是灰色的,只是时间很短, 我们有二十分钟的拍摄时间。”
“今天找好位置, 从明天开始等待最佳镜头,”贺笙原地拍个巴掌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运气好说不定一天就能拍完, 不然就一直等, 等一个月都没问题。”
维舟支持导演的想法,给出自己的决心:“我听导演安排。”
....
快艇绕过岛屿,从侧面沿着海航线直奔市区的远郊。
一路上,三人都不言语, 各自思考心事。
维舟和贺笙的想法差不多, 都在思虑改写剧本的事情。
从早上醒来开始,贺笙的心态就在妥协和纠结之间荡来荡去,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按照维舟的思路去拍摄, 脑子里的剧情在翻腾, 一会儿是前妻的样貌,一会儿是施万渝的童年, 两种念头在打架,折磨的贺笙差点揪头发。
贺笙觉得维舟是他见过最会折磨人的人,不仅演技精湛,嘴上功夫也十分了得,精准的抓住他的两个命脉一个劲的暴击,三言两语就把他搞得连续失眠,真叫人又爱又恨。
导演的一切反应都在维舟的预料之中,之所以赶早带贺笙出船,就是为了让对方心服口服,不再犹豫。
他了解贺笙的程度似乎超过本人,如果继续保持这种纠结的心态拍完剩余的部分,那么以贺笙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接下来的拍摄会特别拧巴,他不想逼迫贺笙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必须要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做出改变,这才是他想要的结局。
十分钟后,快艇停泊在郊区的小港口。
这里环境糟糕,人烟稀少,大老远就能闻到异味,未等下船已经听到了垃圾推理争夺剩饭剩菜的撕咬声。
维舟带人来到了蔚洲市的垃圾站,离海特别近。
三人陆续登岸,何帆把准备好的口罩分别递给维舟和贺笙。
维舟一到这边脸就发沉,没有说半句有关环境和垃圾令人动容的煽情话,他深知不需要多此一举,只要让贺笙用眼睛看就足以达到目的。
果不其然,贺笙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不管是导演的角度还是路人的角度,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感受这其中的震撼,平时在新闻上看到比这还糟糕的画面都不如亲身经验的冰山一角。
贺笙拍了十几年的美景,获得过两次最佳视觉效果奖,曾经和前妻在一起分享过获奖的喜悦,当时前妻没多大反应,他现在有点理解对方的心境了。
他喜欢拍自然风光,最美的建筑,最具艺术性的色彩,而他的前妻每天看见的是硝烟的战火,无家可归的妇女儿童,满地的垃圾,堆在海边腐烂发臭的死鱼。
若是换位思考,他变成了记者,或许在看见自己的奖杯时也很难笑出来,更别说恭喜。
他的目光流连于大海和小山包一样的垃圾堆,逐渐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忽然有了灵感,拍了那么多美景,偶尔拍一部现实题材为主的影片也不错,专门拍一部与环境有关的短片或纪录片。维舟昨晚的提议很诱人,闯进贺笙的脑子再也出不来,用电影来传达想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思绪中,他们已经拐进垃圾场后方的一条小径,周围没有住户,视野无限扩大,空旷至极。
“我们穿过那条小路,”维舟指着前面的岔口,边比划边说,“后面有一处海滩,很适合拍实景,我带你去看看。”
贺笙没吱声,只是轻点头。
很快,他们来到维舟口中的位置。
这里是一个旅游景点的下游,知道的人少,因为没有铺就水泥路又靠近垃圾场,所以没人来这边,钓鱼都不会来的地方。
上游会冲下来一些游客扔的瓶瓶罐罐的垃圾,浮在水面慢悠悠的涌动,不夸张,视觉上不会给人造成破坏感,但有机会让观众记住,非常适合取一个镜头,就是维舟所说的一秒钟。
不需要台词的衬托,就能带给观众带来启发。
这类型的拍摄手法要比大张旗鼓的宣传爱护环境好的多,至少不会勾起观众的逆反心理。
此时,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从这里经过,身穿志愿者的马甲,弯着腰捡沙滩上的垃圾,捡完便继续向前,看都没看维舟他们一眼。
贺笙在一群学生里仿佛看见了前妻的身影,心中一阵动容。实不相瞒,他之前觉得这种捡垃圾的举动纯属表面功夫,一点实质性的意义都没有,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这么想了。
维舟凑到他跟前,面容严肃而谨慎,语气深沉道:“贺导,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咱们再往前走,有一片区域是磐石堆,那里的景色可以用来取景,而且有建筑物遮挡,光线没那么强,你可以让笑莺过来看看,很适合拍摄女主离开的片段,你想要的一秒钟镜头也可以在这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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