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里除了维舟,其他人都是摄影系的学生,如果试图阻止刘欣然拍摄取材,不管找什么理由都显得很牵强。
维舟没有去吃午饭,一个人坐在酒店的床上翻看记事本。
他仔细回忆一些细节,生怕自己记错了时间。
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他陷入了沉思。
在一个时间点阻止施万渝去做一件事,对他来说不难,难在命运会不会跟他开玩笑,他救得了施万渝一时,就怕救不了施万渝一辈子。
无论如何,总要试试,努力过才知道结果。
下午,几个人带上装备爬山。
维舟的点子很好用,在施万渝对女神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后,女神竟然主动凑到跟前跟施万渝搭伙一起走。
维舟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有说有笑。
他们在谈论怎么搞钱买设备,有好的设备更容易出好的作品。
施万渝说:“你的毕业作品上榜了,你太厉害了!我们老师都在拿你举例子。”
全程都在拍马屁。
刘欣然回应道:“你也很棒,我还看过你写的诗,将来一定能行。”
“哈哈..别提了,你不觉得很差吗?”
“怎么会?施同学,要自信!”
接下来就是互捧时间,不过没说几句,施万渝就不怎么说话了,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刘欣然侃侃而谈,专注认真的眼神,极力掩饰感情的样子,这熟悉的一幕搅起了维舟的记忆,让他想起一个人。
有一个男人,曾经也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他。
有一次他在片场背台词,沈飞突然来探班。
他工作时非常认真,没空搭理沈飞,就把对方晾在一边。
沈飞也不生气,手支着脑袋看他,当他不经意抬头时,对上了沈飞那双碎星般闪亮的眸子。
那一刻,他竟然觉得沈飞深爱他。
“看什么?”
“你管呢。”
他俩没事就爱斗嘴。
维舟只是笑了笑,接着看剧本。
很快,他隐约闻到了一股混合酒的味道,他猜测沈飞刚刚应酬完,所以才临时起意来接他回家。
酒精似乎能让沈飞暂时卸下身上的防备装。
他禁不住把注意力挪回到沈飞的脸上。
大佬一现身,周围没别人。
然后沈飞说了一句醒酒后打死都不肯承认的一句话:“老公,你好帅。”
当时的维舟把剧本拍在沈飞的头顶,当然没舍得用力,为了掩饰真实的情绪而变得面无表情:“闭嘴。”
不给压,又特别喜欢勾引人。
这是混蛋特有的标签。
“维舟!快看!”
施万渝一嗓子把维舟从回忆里拖了出来。
他顺着好友的手指眺望远处,看见了油画一般的美景。
刘欣然感叹道:“海边日落,真美。”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登上了矮头山的最高处,此处视野开阔,天边出现了酒红色的余晖。
“在想什么?”施万渝扯了扯维舟的袖子,“一路上你都不说话,好像我很重色轻友一样。”
维舟的姿态滴水不漏,淡然到令人诧异:“我在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第5章
漆黑的夜晚,远方的灯火像点点繁星,酒店的房间中的灯光柔和而温馨,宛如一个宁静的避风港,为旅者提供安逸。
施万渝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洗完澡就滚上自己的单人床,拿着手机傻笑。
他在跟刘欣然聊天,一门心思地讨女神欢心,全神贯注,以至于维舟从浴室间出来时搞出大动静都没吸引他的注意力。
维舟不小心撞倒门口的架子,上面摆着的装饰品海螺撒了一地,他只得蹲下来捡东西,他抬头,瞥见施万渝光顾着傻乐,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等他把架子按回原位,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床铺走时,施万渝终于放下了手机。
“维舟!”施万渝往维舟的方向挪了挪屁股,两人的床铺只隔着不到一米宽的过道,“你教我玩欲擒故纵真有用,你可以啊,几乎能猜到她的反应。”
维舟想的都是正事,没心思搞这些,近乎冷漠的否定:“我没教你。”
“你怎么还谦虚上了呢?”施万渝眨眨眼,“兄弟的幸福可就靠你了。”
维舟本想跟施万渝开几句玩笑,可这个节骨眼实在没心情,他靠在床头,手中拿着黑色记事本,翻看里面记录的内容,随后合上眼睛,一副冥想的神情。
施万渝屈起一条腿,胳膊肘支在腿上,拖着下巴歪头看他。
“小狮子,明天吃完午饭我们一起去海边玩排球,叫上你的女神。”维舟在闭眼睛说话。
施万渝兴致缺缺:“好不容易回老家,还不如玩点水上运动,要不去游泳吧,让那几个旱鸭子见识见识咱们的水上功夫,他们经常说我白皮包骨不像是海边长大的爷们,真是奇怪了,你说我咋这么白呢,我小时候也没喝多少奶粉啊。”
这些点子维舟都考虑过,不管是潜水还是冲浪都存在风险,明天是关键时期,能避免就避免,就算他和施万渝的水性都好,他也不放心。
“我腿抽筋,”维舟随口扯个慌,“不适合去玩水。”
施万渝将信将疑:“年纪轻轻的就...”
“你现在就约刘欣然,”维舟一副考虑周全的成熟模样,似乎拒绝他就是不懂事,“在她入睡之前,先约她。”
施万渝比个OK的手势,扭过身子发短信。
不一会儿,施万渝就带着好消息扭了回来,“维舟,她答应了!她说她刚来岛上就想到沙滩排球,她还说我太体贴了,竟然能猜到她的心思!”
“傻瓜,”维舟忍不住勾起唇角,“你对喜欢的人还不够了解,刘欣然是排球队的一员,这是她的强项,有机会展示自己的优势,她当然不会拒绝。”
“哇!兄弟,你可真神。”
“是你自己粗心。”
施万渝做了个轻微的耸肩姿势,屁股又往前挪了挪,“嗳,你说,你作为旁观者,你觉得她对我有没有点那个意思?“
维舟合上记事本放在床头,将后背的枕头摆好,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平。
他的两只手虔诚般放在腹部,盯着天花板,说句:“有戏。”
“真的?”施万渝高兴的险些跳起来。
维舟用一抹真诚的笑容肯定自己说过的话。
施万渝的头往上扬,仿佛女神就在他的头上。
见他一脸美滋滋,维舟感到一丝心酸,无法保证明天的结果,那会不会是施万渝的宿命。
维舟在床上翻个身,背对着施万渝。
施万渝抱着枕头傻笑会儿,眼睛落在了维舟的后脑勺,突发奇想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维舟看着没什么反应,半天没动静,施万渝以为他要睡着了。
沉寂持续了一阵子,就在施万渝准备关灯时,维舟有些沉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有。”
施万渝瞪大眼睛,八卦又好奇:“我靠,谁啊?你班同学?我认识吗?”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维舟缓慢地闭上眼:“你不认识。”
“你跟我唠唠,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施万渝的好奇心战胜了瞌睡虫,他太想知道是谁了。
这么多年来,能让维舟瞧上眼的人可不多,施万渝了解好友,维舟之所以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就是因为他情绪内敛,不肯轻易付出感情。
维舟随意的语调带有近乎无情的色彩:“我不想讲。”
“为啥啊?”施万渝不服气,“我天天跟你叨叨我的情感世界,轮到你就不行了?”
维舟像是喃喃自语:“因为无所谓。”
这句话既是对好友的回应,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施万渝没听懂,嘴里嘟囔着去关灯,小声猜测:“难不成是一直男?”
这句话只换来维舟浅而平均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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