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也感觉有些冷,天气从来说变就变,感觉一个月前还穿着薄衫吃着冰,现在就披着披风端着茶,连楼里给他们准备的说书衣服都夹了棉加了毛。
明明这会儿才十月中旬。
姜朝没有所谓阴历阳历之分,只有类似阴历的十二个月份,十月已经是初冬,一般到了十一月份就开始下雪,十二月雪就非常大,在外的学子十一月陆续归家,之后不再出门。
而百姓也是这两个月快快准备过冬的物品,因为雪不会只下两个月,年后起码还要下到二月份,若东西准备不充足,冬天就很难熬,毕竟姜朝可没有快递。
宁景喝了口茶,他过些天还要回家一趟,看看房屋建造进度,然后给家里把东西准备齐了,再来玉周城一趟,呆一个月就回家过年。
过年期间,望春楼会留两个先生说书,一般是吴先生和江先生,吴先生是孤儿,没有老家,妻儿都在玉周城,江先生则是老家路远,年年被白先生画大饼留下。
其实过年期间还有补贴来着,但宁景不馋这个,他只想回家过年。
第110章 踏雪易主
踏雪楼。
踏雪楼主岳定舟万没想到自己真的被放回来了, 他几乎是喜极而泣,在公主府短短三天出来,看到自己的茶楼仿若隔世。
茶楼经过那一次动荡已经人去楼空, 不少人怕惹火上身,都忙不迭撇清关系跑了,而且平日里岳定舟对他们属实一般般,不如望春楼主厚待,到了茶楼生死存亡之际, 没人愿意陪他。
岳定舟心里苦闷难言,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时间自怨自艾, 他这次能出来全靠有贵人相助, 不然他妻子就是掏光家底也捞不出他。
“多谢春秋先生相救!”岳定舟激动下跪,半点茶楼之主的架子都没有了,他也不是蠢到无药可救, 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说书先生全部跑了,茶楼名声也毁了, 踏雪楼已经名存实亡。
被唤作春秋先生的人是一位中年华服男人,长相儒雅白净,竟和齐鹤来有四分相似。
只这男人并不是齐鹤来做主簿的爹, 而是他爹的亲兄长, 他的大伯, 齐永元。
别人只知齐鹤来父亲的身份,却不知他父亲能做上主簿全靠了他大伯, 这位齐永元说起本名无人知晓, 但要说起他的笔名春秋先生, 却能让人如雷贯耳。
谢云叔为何能名动南燕州, 全靠了这位在后面提供话本,两人相辅相成,合作多年,即是商业伙伴,也是至交。
齐永元脸色沉沉,眼神阴冷的瞥了岳定舟一眼,道:“废话我不欲与你多说,为救你出来,我也废去大量钱财和多年人脉,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他道完,将一纸契书推到岳定舟面前,后者一看,是茶楼转让契书。
岳定舟脸色发白,他没想到棋差一招,自己连茶楼都没了。
但是如今的他如丧家之犬,齐永元能把他救出来,就能让他再回去,他根本反抗不得。
罢了,留下一条命就好,索性他还有些家底,到时候带妻子回老家去生活,不至于太凄惨。
岳定舟想着,签下了契书,哪知,齐永元收好契书,冷冷道:“今后踏雪楼表面上你还是楼主,但你该怎么做全由我安排,你若动一点歪心思,我会让你比在公主府遭遇惨十倍。”
岳定舟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小人、小人做事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恐不能胜任茶楼楼主的身份,春秋先生饶了我吧!”
他却是宁愿自己骂自己,也再不想淌这浑水,这位到来之意他隐隐猜出,怕是为谢云叔寻仇来的。
可是,杀害谢云叔的是敦夙大长公主,这天下何人能对付的了她?!
岳定舟觉得,算计敦夙大长公主,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齐永元冷冷一笑,道:“这事可由不得你,你放心,我不会白白让你去得罪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整顿起茶楼,然后紧跟望春楼的步子,他吹捧女子哥儿,你也吹捧,反正他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懂了吗?”
岳定舟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索性这事目前做法看起来对他没有危害,跟着望春楼步子走出不了错,便点点头答应了。
接着,两人关于招说书先生这事商议了一二,岳定舟拟定了一份名单给齐永元过目,后者看了一眼,划去一个人,道:“此人不要,不要再留有和此前挑事者相关之人在踏雪楼,就当那事从此揭过,对外就宣称当初是受人挑拨,才做出那等事。”
岳定舟看去,被划去的名字正是沈云开,鱼卿席大弟子。
他明白,齐永元的意思就是把锅都甩给鱼卿席,踏雪楼则做足悔改的模样,重新在玉周城立足,和望春楼再列一二,分庭抗礼。
只是,他面有难色,道:“小人有一言,其他都好说,可是望春楼如今有那景夏在,我踏雪楼话本是万万比不上,如何与之相争,况且他们第二家茶楼开业在即,踏雪楼……真的难以翻身。”
齐永元只是瞥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意,道:“话本之事,有我在此,你担心什么?按我说的去做,我保你踏雪楼东山再起,让你比之前还风风光光。”
岳定舟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洋装欣喜,待齐永元走后,就忙照吩咐行事去了。
望春楼。
本来迎夏楼该在两天前就投入使用,但因着那场闹事,就耽搁了下来,直到现在才重新提起。
只是这时,望春楼主反而不急了,让四位先生也别急着推荐人过来,先二人一组一个茶楼,趁着其他城的人现在还没有返回,再大赚一笔银子,明年开春之时再正式让迎迎楼开业。
宁景有点理解望春楼主的做法,现在玉周城茶楼里望春楼一家独大,这并不是长久的好事,要知树大招风,不知多少人盯着他们,而且茶楼不是普通场所,除了能给人娱乐,还能传递思想,是能左右民意的存在。
就算如今望春楼站在澹县令这一边,其也不会任由望春楼一直如此,势必扶持起第二家来,与望春楼分庭抗礼。
望春楼主没有现在如此做,实则是明哲保身,他两个茶楼可以是望春楼的第一个第三,但不能是第一和第二。
众人都心知肚明,但也都提前把徒弟叫了过来,打算先带在身边历练一下。
宁景休息了五天,感觉手没有了大碍,便再次登台说书,他和白先生留在望春楼,吴先生则和江先生去了迎夏楼,每人一天一场书,还有一场则交给客卿先生或者他们的徒弟。
宁景下台后,楚先生又差人过来请他赏脸去吃酒,他直接摇了摇头,半句话没有多言,推拒了。
最近三位客卿先生对宁景态度可谓十分热络,连之前一直在背后大呼宁景空降不公的楚先生也折了腰,忙前忙后来巴结宁景。
谁都知道,其他三位先生手里有名额也是紧着自己徒弟,和他们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唯独宁景,根基浅,还没有自己的班底,没有徒弟,要选极可能从他们三人里选出。
现在,之前冷淡宁景的那两位先生就十分后悔之前对宁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嘴脸了,反而还抱团一起挤兑洛先生,觉得此人卑鄙无耻,说不准是早就得了某些消息,才会一开始就巴结宁景。
宁景对这些人的想法不感兴趣,该怎么做他心中有数。
他确实有意在三人里挑选,目前来说他没有更好的人选,只是他挑选的人绝对不会是楚先生。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记仇。
楚先生娇宠出来的哥儿,羞辱他的夫郎,就别怪他背后给其穿小鞋,毕竟教子不方父之过。
可楚先生不这样认为,再次被宁景推拒后,他脸色十分难看。
他特意选了玉周城最好的酒楼,一桌子菜花了他十两银子,当然,他并没有点多少菜,本打算请来了宁景再加菜的,现在没必要了。
楚先生心里又急又气,狠狠于心中咒骂了几句宁景,其实于情于理,宁景来不来是他自己的事,但楚先生不这样认为,他只觉得是宁景对于当初自己对他冷脸的事怀恨在心,所以现在才下自己的面子,心里一阵怪宁景小肚鸡肠,没有气量,不配做望春楼的正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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