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去,无处可躲。天好像越来越冷了。
就这么坐了不知道多久,大概因为天气的缘故,屋主没再出来过。他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迷迷糊糊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上面几十条聊天软件的消息,全是赵焺发来的,吓得他瞬间清醒了。
他心里先是一喜,很快又被失落填满,打开锁屏,像是在替别人逐条读着消息。
-学校说你请假了,你没回家,你去哪了?
-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为什么要撒谎?
-遇到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
-如果是因为章鹤,我不该限制你的自由,别生我的气。
-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好,你先回个消息行吗?
赵相言只读了几条就读不下去了,紧紧握住手机将脸埋进膝盖。他哥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看上去是他对赵焺言听计从,实际上赵焺才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那个。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在感情上,赵焺一直都不是勇敢的,可能因为最久的那场爱是需要小心遮掩的,所以就算赵焺现在爱上了别人,也生怕因为自己的问题让对方不高兴。
这么值得被人爱的赵焺,他做不到像个伪劣产品似的去回应。
他忽然很想听听他哥的声音,于是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没想到对面立刻接了起来,应该是始终守着他的对话框。
“你在哪?”
赵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而他不过才消失了一天一夜而已。
“怎么不说话?”他听得出赵焺在用极大的耐心和他说话,但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知道他哥的心意后,他好像连话都不配和赵焺讲了。
“柯衍?”
区区一个名字就让他彻底破防。刚醒的那会,他适应了好久被叫这个名字,因为他总不记得这是在叫他,可现在他终于习惯了这个名字,却再也不想被这么叫了。
“说句话好不好?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电话里赵焺越是关心着急,他越是难过,仿佛这些疼惜和爱意都是给的另一个人,不过是临时存放在他这里。
“我想知道你没事。”
赵焺被他逼得毫无办法,几乎是在求他,他终于对着电话放声痛哭,完全不去想另一边已经心急如焚的赵焺听到后会是什么心情。
“告诉我你在哪!”
赵焺忍不住朝他吼,对于丝毫不了解他处境却只能听到他哭声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一场酷刑。
“你喜欢我吗?”他勉强止住哭声,仿佛一夜之间对赵焺上了瘾,无法回应赵焺的感情,却又十分病态地想听赵焺告白,多像个小丑。
赵焺一愣,暂压下所有的情绪回答:“当然。”
“有多喜欢?”
“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第37章
他好像比想象中还喜欢赵焺。
他可能比自己以为的更早喜欢上赵焺。
原来认清对一个人的感情最直接的方法不是吃醋,而是得知他不再爱你。曹燚这一出只是道听途说,但赵焺看着柯衍的眼神是带有不一样温度的。也对,如果有机会好好爱一个人,谁会甘愿遮掩和藏匿,就像章鹤,从不吝于向他示爱,这种自由以前的赵焺没有,现在的赵相言没有。
他们爱的都是柯衍,但柯衍却被他从这个世上赶走了。
赵相言忽然生出一股罪恶感,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或许是个错误。妈妈不再提起他,哥哥也选择忘了他,他霸占着别人的身体,找不回以前的自己,也演不出真正的柯衍。
电话那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声音了。
赵相言以为那边挂了电话,拿开一看还是语音中,好奇暂时盖过悲伤,他“喂”了一声。
对面没反应,他又连续叫了几声,都没听到赵焺的声音,忽然想到什么,他费力从地上站起来,哭腔又冒出来,离开原地焦急地问:“你说话啊,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你说句话,秦皓呢,秦皓在不在你旁边?”
他在外面冻了几个小时,又刻意不在乎身体,此时已经发起了烧,头是晕的,脑子也不够清楚,浑身乏力脚步虚浮,再加上着急,刚跑两步扑通一声摔跪在地上,电话也摔了出去。
赵焺吓了一跳,本想让他也尝尝着急的滋味,结果更糟。
“怎么回事!”
赵相言一听电话有声了,扑过去捡起来冲着电话说:“没、没事,不小心摔倒了。”
“你到底去哪了?”
赵相言没脸说,也不敢说自己跑到这种地方,支支吾吾回答:“我明天就回去了。”说完没忍住补了一句,“你能来接我吗?”
赵焺比刚才稍微放心,正要开口,对面自问自答:“啊对了,你在国外,我糊涂了……”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哑,说话的口吻也很奇怪,赵焺有所怀疑,不太确定地问:“你那里是不是很冷?”
糟糕,赵相言强打精神连忙否认:“不冷啊,不冷,那个我先挂了,回去再说吧。”
怕再说下去被赵焺发现什么,他擅自挂断电话,赵焺也没打来,而是发消息给他:告诉我明天去哪接你。
回程的机票他还没订,算了,脑袋越来越重,看来真的要像他哥一样在雪地里过夜了。
*
不知过了多久,先于意识恢复的是嗅觉,周遭的香气越来越浓,赵相言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后顺便醒了。
他的头还是很重,烧也没退,晕得比昨晚更厉害,只不过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但依然很冷。
“你醒了?”
赵相言勉强回头眯缝着眼睛,见一个中等身材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冒热气的杯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牛奶。
估计看他不是本国人,所以直接和他讲英语。
赵相言一开口声音哑得像另一个人,“这是哪?你是谁?”
那人把托盘放下,拿起杯子递给他,“这是我家,你晕倒在我家门口,是我把你弄进来的。”
被热气一熏,赵相言嗅觉恢复大半,闻出牛奶的香气,接过来喝了一口,仔细观察起这间屋子。
复古的装修,高矮不一的货架和柜子,琳琅满目摆着许多精美的玻璃瓶,他身下的一张小床处在墙角的位置。与其说这里是用来住的,倒不如说是个仓库。
“这些都是香氛和香水,前面是我家的店,你晕倒前没注意到吗?这是一家卖手工调制香水的店。”
“香水?”难怪他发烧感冒了还能闻到味儿。赵相言吸了吸鼻子,被热牛奶一冲,堵塞的鼻腔瞬间通畅许多,满屋子的香味更浓郁了,甚至有些呛。
“我睡了多久?”他不能出来这么长时间,尤其是不想让赵焺继续担心。
“没多久,几个小时而已,天刚亮。”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跟他有什么深交,只是举手之劳救了他而已,连名字都没告诉过他,对他的事也不感兴趣。
赵相言和对方的想法一致,也不打算多待,道谢之后准备告别。
“你确定你这样可以吗?”那人手里抱着几个瓶子,往外走的时候停下来看他,表情不像是担心,倒像是嘲讽。
赵相言点点头,发烧而已,坚持到机场再休息也没什么问题。他艰难地下床穿好外套,走近对方的时候想给对方支付一些报酬,忽然瞥见对方手里的其中一个瓶子。
瓶身毫无设计感,上面的白色贴纸也很普通,只有一行小字,里面是透明的液体,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瓶香水。
只不过和他哥家里的那瓶一模一样。
他有些无礼地从对方怀里抽走这瓶。大概不是什么昂贵的物件,对方由他去,不过跟他解释说:“这瓶是有人定做的,不能卖给你哦,有其他味道的你可以选选。”
赵相言当然不是为了买,他拧开瓶盖,怕感冒影响嗅觉,对着瓶口深深吸了口气,这味道不会错,就是赵焺家里的那一瓶。
他晕倒时离赵焺买的那座房子不远,说明这家店也在附近,赵焺光顾这里并不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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