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还是莫名其妙,赵相言现在已经开始觉得恐怖了,什么情况!?
他不敢再看面前的两人,眼神四处游离,冷汗一层接一层地冒,某个瞬间瞟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镜子,一把抓了过来,然后彻底懵了。
镜子里的这张脸……不是他。
他只看了一眼就把镜子摔了出去,“不对,不对,我要去找我哥,我哥人呢?这是哪,是谁送我来的医院?你们到底是谁!”
秦沛容被他吓到,一时松开手。
“柯衍,柯衍!”章鹤上前死死抱住他,“你冷静一点!”他可不希望人才醒就要被打镇定剂。
“我不是柯衍,我不叫这个名字,你们走开,放开我!”他疯了一样地挣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泪夺眶而出,又急又怕,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他重新拿起镜子,看完直接砸了出去,用愤怒掩盖恐惧,然后拼命抓挠自己的脸,被章鹤及时制止,又听他乱喊,“我在做梦是不是,你们都是假的,我要见我哥,哥!”
周围的一切正以最真实的样子侵占他的大脑,他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不是梦,但他怎么可能接受?
章鹤拗不过他,猜测他毕竟昏迷了小半年,不知道期间做过什么梦影响了记忆,只好顺着他问,“你哥是谁?叫什么?”
听到对方不再否认,赵相言找到一丝希望,抓着他的手说,“赵焺,你一定听过的。”
“赵焺?”
“对,南星集团董事长兼CEO。”赵相言的眼睛发亮,满怀希望地看着章鹤,期待他相信自己的说辞。
章鹤跟秦沛容互相看了一眼,秦沛容只是个普通的底层工人,没听过这个名字,表情除了茫然全是担忧。但章鹤自己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自然知道这是谁。他欲言又止,犹豫眼下这个状况该先说哪一句。
赵相言快急死了。这张脸挂着泪,章鹤看得心疼。
他虽然不清楚柯衍为什么说自己是赵焺的弟弟,但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只好把几个月来传遍业内的新闻告诉了他。
不过半年,确是如此剧变。
听章鹤说,南星集团二公子因意外身亡,南星在国内的业务大幅缩水,多个项目叫停,股价下跌,其父因伤心过度重症在床不久后离世,母亲也因为心绪受创发生了意外,自此落下残疾,下半辈子只能靠轮椅过活。
他……死了?他爸也……
赵相言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泪直往外淌,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这还不算完。
有传言说赵家向来疼爱小儿子,赵焺是为了防止弟弟夺权,先发制人,制造意外害死自己的亲弟弟,毕竟本来他们兄弟关系就紧张,这种传言显得可信度很高。
一桩意外被有心之人包装成家族丑闻,赵相言已经可以想象,现在他们家面临的是什么可怕局面。
章鹤接着说,“小道消息,有人趁着股价下跌在大批量收购南星集团的股票,换句话说……”章鹤停顿一下,似乎也心有惋惜小声叹了口气。
“南星再这样下去,怕是就快要易主了。”
赵相言又恨又痛,听得咬牙切齿,董事会的人巴不得赵焺下台,甚至不顾集团利益,也要借题发挥扳倒赵焺,这当中更深层的东西他还不清楚,他只知道,赵焺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唾弃的不孝子,狼心狗肺的大混蛋。
可他知道,他哥不是这样的,他哥……
心仿佛在被撕扯,赵相言什么话都说不出,全身缩作一团,流着泪低声呢喃。秦沛容靠近了听,来回只有几个简单的词,“爸”、“妈”还有“哥哥”。
秦沛容不解地看了一眼章鹤,章鹤无声摇了摇头,秦沛容看着揪心,搂紧他安慰,“别哭了,妈在这,妈以后多打几份工,不让你受苦,你好好养身体,出院了咱什么都不想了,好不好?”
赵相言紧紧攥着手里的被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陌生的女人,他真正的母亲正在受苦,可他既不能在身边安慰,也不能去看她一眼。他像是被丢在无尽深海的一根稻草,任由惊涛骇浪将他掀翻沉浮,却连呼救和呐喊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他已经不是赵相言了。
“阿姨,您方便出来一下吗?”章鹤打断悲伤的气氛,秦沛容抹掉眼泪,点点头。
两人去病房外说话的间隙,赵相言依然坐在床上发呆。等章鹤回来后,秦沛容摸着儿子的头嘱咐,“妈要赶回去上班,今天跟单位说一声早点回来陪你,章先生,麻烦你先照顾他。”
说完不见床上的人有何反应,她干着急又没办法,只好拜托地看了看章鹤,对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秦沛容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送走秦沛容之后,章鹤发现床上的人似乎平静许多,他正要开口,柯衍忽然抬起头,嗓子还是哑的,“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看起来我们关系不错,我们是朋友吗?”
章鹤收回诸多杂乱的疑惑,“是,我们是朋友。”
他在看不见的地方握了握拳,沉声补了一句,“也是恋人。”
第3章
话都说出去了,章鹤不再避讳,静等着他反应。
赵相言竟然生出一种见怪不怪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操蛋的世界,还有什么,尽管来吧。
理智回归,他还是赵相言,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懒得深究,他有更多要紧的事容不得耽误。
章鹤见他点点头,心里一喜,却听柯衍说,“行,那分手吧。”
“……”
脾气好如章鹤,此刻也想骂人,不,想把这小子就地正法。不过眼下情况复杂,他只能忍耐。
“你都不问问我们之间的事吗?”
赵相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都不记得了,问来做什么?还有,你不用照顾我,我自己可以,你走吧。”
这就有点不识抬举了,章鹤双手揣进口袋,身体站直,不再是一副讨好模样,“你以为你的住院费是谁付的?在医院躺了快半年又是谁照顾的你?你确定你让我离开?你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你说自己可以?你是没记忆还是没脑子?”
言下之意,你压根离不开人,在这说什么大话。
章鹤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失忆,柯衍的性格变化这么大,只好给他上点“硬菜”:“说句不好听的,我现在就是在这上了你,你也没本事反抗。”
赵相言菊花一紧,大爷的,被威胁到了啊……
他确实听到“恋人”这个词本能反感,他还没忘记他就是因为“同性恋”这三个字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一心只想把眼前这人打发走,但这番话让他开始思考,他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
“不如这样。”章鹤给了个台阶,“如果你是介意和我的关系,我可以不以恋人自居,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关系都没有记忆,我不勉强,再追一次罢了,我有信心。但你应该也看到了,你们家条件有限,而且你刚醒来,难道不会有一堆问题吗?”
他说的有点道理,赵相言半信半疑,犹豫着要不要把穿越这么离谱的事告诉他,虽然不见得对方会信,但多一个人知道可能多一份帮助?
不过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他确实需要先把身体养好再做打算,既然有人送上门要对他这具身体好,那干嘛不用,至少要先适应这个身份,才方便做其他事。
两人无形中达成共识,又各怀鬼胎,赵相言先开口,“你很喜欢我?”他是真不怕利用别人感情遭天打雷劈。
章鹤见他妥协,放下心来,真要是不同意,他当然也不会走,只是可能场面会比较难看。
“对,你是燕礼中学的学生,读高二,你们高一暑假组织了海边夏令营,我们那时候认识的。”
燕礼中学,名声在外。
一座城市有两种学校最出名,一种是高升学率优质重点学校,一种是别的学校都不要的“回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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