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拽着江景平就走了。
后面的人也拥簇着其他三个孩子一起离开了。
丁元走在最后,回头看见毓秀沉默的模样,于心不忍地倒回来把毓秀拉到门外,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师父,我知道你想改变大家对邪神大人的印象,可是这种事不是你努力就能改变的啊,邪神是对你很宽容,可是对我们呢?你有想过这一点吗?”
刚才丁元一直没想通,直到毓秀向四老爷解释那番话时,他才猛然品出味儿来。
小师父不仅答应几个少爷和小姐的无理请求,还破天荒地邀请他和丁文进去坐,原来都是在试图拉进他们和邪神的关系。
可、可他们又不是小师父,他们哪儿敢和邪神走得那么近?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不是这样的。”毓秀知道自己的语言有多么苍白无力,却还是不愿放弃地解释道,“你们都误会大人了,其实大人的脾气很好,也不会滥杀无辜,景安少爷他们曾经翻/墙进去被大人逮个正着,大人都没有责罚他们。”
“小师父。”丁元无奈地说,“那只是你以为罢了。”
毓秀摇头:“这不是我以为,这是事实。”
“既然如此,那四房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丁元忍不住道。
虽然丁元没说名字,但毓秀知道他指的是死掉的阿朱,张口便道:“那个人是……”
然而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卡住了。
他猛然想起若是把府里有妖怪的消息透露出去,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恐慌,并且江福赐也叮嘱过这一点。
丁元见状,叹口气,拍了拍毓秀的肩膀:“小师父,以后三思而后行啊,景平少爷就是四老爷的心头肉,不然你看四老爷几十年没踏足过这里,今天为了景平少爷硬着头皮来了,甚至不惜冒犯到邪神大人,他说找怀善大师,那肯定是要去怀善大师那里告状的。”
毓秀无声地张了张嘴,却痛苦地感觉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喉管里。
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等丁元和丁文把木门关上,毓秀才转身往回走。
他看见刚才消失不见的雪白身影又出现在了回廊上的花瓶旁边。
但这次,邪神没有像往常那样站在原地等他走过去,而是顺着木梯走下来,走到他面前。
毓秀仰头看着邪神,他问:“大人,四房的阿朱是怎么死的?”
邪神说:“是妖怪杀了他。”
毓秀哦了一声,便低头沉默下来。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托住了他的下巴,并稍微用力,使得他抬头对上那张面具。
毓秀感受着邪神皮肤的冰凉温度,一下子明白为什么那几个孩子喜欢靠着邪神睡觉了。
在这个还有余热的天气里,和邪神碰触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在想什么?”邪神低沉好听的嗓音从面具后传来。
毓秀抿唇不语。
邪神注视着他半晌,说:“你以为那个人是我杀的?”
“不是。”毓秀轻轻开口,“我在想他们为何那么害怕你。”
邪神笑出声,他松开毓秀的下巴,顺势摸了摸毓秀的脑袋:“以后你会知道的。”
顿了顿,他又说,“小和尚,我不在乎别人讨厌我还是喜欢我,我也不需要别人了解我,所以不要再浪费那些力气了。”
毓秀愣了下,继而意识到邪神在说什么,他没想到邪神还是听见了他和丁元的对话。
他鼻尖发酸,吸了口气,才点头道:“好。”
-
夜里。
毓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事。
他想的确是他操之过急了,他看见百姓们对邪神的敬重,看见那几个孩子对邪神的喜爱,他就想改变江家人和怀善等人对邪神的看法。
可是那些人对邪神的恐惧早已像树根一样深深扎在心里,渗透进四肢百骸,并非他三言两语就能消除。
其实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江家人对邪神的态度,从怀善对邪神的态度,从两个师兄在那天对他说过的话……
这一切都化作浓烈的不安,在他心头萦绕,并越积越深,他隐约感觉到即将发生什么事。
他想阻止,却力不从心。
毓秀烦躁地把脑袋埋进被褥里,呼出的热气被困在方寸之间,他额头上溢出汗水,僵硬半天,只是重重叹气。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毓秀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今夜他难得睡眠很浅,一点细微的声响便惊醒了他。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昏黄烛光的映照中,一道人影坐在他床边,正低头注视着他。
烛光倾泻在那人雪白的衣袍上,将那人的半边身子都没入阴影里。
那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坐了很久。
毓秀先是吓得瞬间清醒,但他很快认出了那人的身份,诧异道:“大人?”
他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那只冰凉的手轻轻按住。
原本藏在阴影里的手暴露在烛光中,毓秀清楚看见白皙的皮肤下有无数黑线乱窜。
他紧紧盯着那只手,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小和尚。”邪神并未将手收回去,而是顺着毓秀的脖颈往上游弋,随后抚摸上他的脸,“你还记得怀善的吩咐吗?”
毓秀怔愣道:“什么吩咐?”
“你和我呆久了,连自己的任务都忘记了吗?”邪神笑着说,“那个老和尚留下的阵法已经困不住我了,这件事你该告诉怀善了。”
“……”毓秀挣扎着爬起来,“大人,你、你都知道?”
邪神居然知道他是被江福赐和怀善安排进来盯梢的……
“清怀城里发生的任何事都瞒不过我。”邪神说完,才把抚摸着毓秀脸颊的手收回去。
随着邪神姿势的变化,毓秀看见不光是邪神的手,他露出来的脖子上也有无数黑线乱窜。
那些黑线仿佛在顺着邪神的经脉游走,速度极快,更犹如扭曲的小虫一般,看上去极为骇人。
毓秀哪儿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他霎时脸色惨白,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惶恐地指着邪神的脖子:“大人,你这里,还有你的手,你怎么了?!”
“不要紧。”邪神似是担心吓到毓秀,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小和尚,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我不能再频繁和你见面。”
毓秀一把抓住邪神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并双手握住,他问:“大人,你要去哪儿?”
“我想解决一些事。”
毓秀想到之前担心的种种,那种不好的预感在这一瞬如海水般淹没了他,他用力握住邪神的手,抵在邪神手背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遵从内心,只想抓住邪神不放。
“你要解决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还有你脖子和你的手怎么了?你都告诉我吧,我不睡觉了,我听你说。”
邪神叹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毓秀不安到了极点,也是第一次在邪神面前表现得如此任性:“我不要以后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听话。”邪神说着,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在毓秀眉心点了下。
一缕冰凉的触感浸入皮肤。
毓秀的意识瞬间变得模糊起来,甚至逐渐看不清邪神的模样,但邪神的声音十分清晰地响起:“把该说的都说出去,不用替我瞒着怀善和江福赐,他们伤害不了我分毫。”
最后,邪神道,“小和尚,等我。”
翌日,毓秀被一阵踹门声吵醒,睁开眼就看见一群人往他屋里挤,为首之人正是怀善和两个师兄。
“毓秀,你没事吧!”二师兄火急火燎地冲过来,见毓秀一脸刚睡醒的茫然,也就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我们都以为你也出事了呢。”
毓秀懵逼地问:“出事?出什么事?”
“府里死人了。”二师兄表情凝重,“就在昨天,四老爷消失了,大家找了一宿,只在不久前找到一滩血迹和四老爷沾了血的随身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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