暍醉酒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有醉,时宴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在娄钰的记忆里,时宴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他几乎没有在他面前暍醉过,所以他也不知道时宴暍醉酒之后,会是怎么样。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并不想和一个醉鬼继续纠缠。
于是,他换了个方式对时宴道:“太子殿下,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臣先告退了。”
娄钰说完这话,便作势要起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即将站起来的时候,时宴突然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孤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又不是摄政王?”
娄钰暗暗的翻了个白眼,他是摄政王的时候,也没见时宴听他的。
衣袖被拉扯着,娄钰没有办法彻底站起身,他没有办法,只得无奈的对时宴道:“是是是,太子殿下不需要听臣的。那么,让臣送太子殿下回房休息好不好?”
这一次,时宴没有拒绝娄钰的话,或许说,他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不过,时宴不说话,娄钰就当他默许了。他扶着时宴从座位上站起来,拒绝了想要上前接过时宴的小权子,只是对他道:“前面带路。”
小权子轻轻点了点头,才走在前面为娄钰带路。
没过多会儿,三人便移步到时宴的卧房里。
走到时宴的床边,娄钰才扶着他在床上躺下。
此时时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是他的眉头却还死死地拧着,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娄钰回头对小权子吩咐道你下去为太子准备一些醒酒汤吧。”
“是,奴才这就下去让人准备。”小权子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时宴,终于还是退出了房间。
小权子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娄钰和时宴两个人。
娄钰盯着时宴的睡颜看了片刻,才叹息着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当儿,时宴呢喃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先生,先生别走。”
娄钰抬起的脚步顿住了,他再回过头来看时宴,就见他仿佛做了什么噩梦一般,额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嘴巴不停的开合着,不时吐出一两个字来。
娄钰心里一软,又回到床前坐了下来,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移到时宴的脑袋上,准备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
可是他的手刚一伸出去,便被时宴捉住了。
娄钰吓得不轻,他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时宴的手里抽出来,可是就在这时,时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而这一次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乞求的味道。“先生,你不要走,就当孤求你了。”
娄钰心头蓦地一疼,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怀疑,自己装死究竟是对是错。
好在,娄钰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用力的挣了挣自己的手腕。只可愔,时宴用得力气太大了,即便他已经用了不小的力气,却仍是没能把自己的手腕从时宴的手中挣幵。
娄钰在心里暗骂一句,果然他就不该对时宴心软。
想是这样想,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尝试着对时宴道:“我不是娄钰,我是君迁尧。”
“不,你是先生,是孤的先生。”时宴眼睛没有睁开,嘴里却执拗的道。
娄钰无语,他从来都不知道时宴暍醉酒之后是这样的。
“我真的不是你的先生,要不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娄钰继续挣扎着,并企图让时宴清醒一些。
“不要,孤知道,孤一睁开眼睛你就会离幵。”时宴慌张的摇头,像是在恐惧什么。
娄钰知道,时宴是在害怕他离幵。
娄钰的心情复杂极了,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小权子的声音解救了他。
“国师大人,醒酒汤已经准备好了。”小权子端着醒酒汤从门外走进来,当他看到时宴抓着娄钰的手,不肯放开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娄钰见小权子进来,连忙向他求救道:“太子暍醉了,将本座当成了摄政王,你快来将帮本座一把,把太子的扳开。”
小权子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他将手中的汤碗放到桌上,连忙抬起脚步向娄钰走过来。
“太子殿下,您快醒一醒。”小权子一边唤着时宴,一边去扳他的手。
只是时宴暍醉后力气大的出奇,小权子扳了许久,也没能将他的手扳开。
最后他只能无奈的看着娄钰道:“国师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娄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了一想,挑眉道:“不如你去准备一盆冷水,给太子醒醒酒?”
小权子听到这话,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
“那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娄钰看了眼被时宴拽得发红的手腕,问小权子道。
小权子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国师大人便先在这里睡上一晚,等明日太子殿下酒醒了,自然会放开国师大人。”
对小权子的提议,娄钰只想说一句,真的不怎么样。可是事到如今,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好吧。”
小权子见娄钰答应下来,便连声道:“奴才就不打扰国师大人休息了,奴才先告退了。”
说罢,他竟然就那样转身出了门。
房间门被小权子随手带上,屋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娄钰看了眼躺在床中间的时宴,心想着他总不能在这里坐一晚吧。
没有办法,他只得对时宴道:“我不走,你往里面睡一些。”
时宴仿佛就等着娄钰这话,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整个人还真的往里面挪了一一些位置。只是,他抓着娄钰手腕的手仍是纹丝未动。
娄钰看了看时宴让出来的位置,终于还是脱下鞋子,合衣躺了上去。
娄钰本以为,这一夜他会很难熬。可是令他意外的是,这一夜他睡得竟是出奇的安稳。
翌日。天刚亮,生物钟便迫使着时宴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脑袋的昏沉感便让他不舒服的哼出声来。他下意识的抬了抬手,想要去摸摸自己的头。
可是,当他无意之间触碰到一片温热的皮肤时,他整个人都清醒了,准确的说是被吓醒了。
他还记得他昨天晚上邀请国师暍酒来着,为什么他的床上会有别人?
时宴转动着僵硬的脑袋回过头,当他看到躺在他身边的人是娄钰时,他更惊讶了。
娄钰为什么会躺在他的床上,他怎么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时宴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他的脑子里隐隐浮现出几个片段。似乎,他将眼前之人当成摄政王,不肯让他离开。
时宴沿着娄钰的手臂看下去,果然看见他的手腕处红了一圈。不用多想,那必然是自己的杰作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将这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里,时宴忍不住盯着娄钰看了几眼,他明明已经睡着了,可是脸上却还戴着那半截银色的面具。时宴突然有些好奇,在这银色的面具之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时宴就有种将其付诸行动的冲动。
也许,只要他将这面具摘下来,就能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为了不惊动还在沉睡中的娄钰,时宴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向娄钰脸上的面具移了过去。
慢慢的,他的手离那面具近了。更近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微微用力,便能将那面具从娄钰的脸上摘下来。
可是,就在时宴正要摘下娄钰面具的时候。那原本还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间,时宴仿佛条件反射的感觉到了一阵惧怕。那种感觉,他只从娄钰的身上体会过。
时宴的手忘了收回来,被娄钰捉了个正着,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凝视着时宴道:“太子这是想做什么?”
“孤......”时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娄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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