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注视着弥亚的火热的目光变得平静了起来。
他抬手,轻抚过眼前这张已经烙印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脸的侧颊,他的目光是温柔的,但是平静下来的目光中却透出一分落寞。
他低叹了一声:“如果这不是在梦中,那该多好。”
原本因为萨尔狄斯突然停止动作、眼神也冷静下来而感到困惑的弥亚在听到这句话后,眨了眨眼。
他突然有点想笑。
所以萨狄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吗?
他刚想这么问出口,但下一秒颊被抚过,看到萨尔狄斯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中那一分落寞之色时,他怔了一下。
他想,为什么萨尔狄斯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在做梦?
……因为自己迟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因为自己一直不断地拒绝和回避,所以才让萨尔狄斯露出这样的眼神……
……是吗?
弥亚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黏黏稠稠的,堵在胸口,堵得微微有点发酸。
在他面前,对于他的事情,萨狄从来都表现得骄傲而又自信,强硬到让他忍不住生气的地步。
但是弥亚现在突然明白了。
或许,对于他,萨狄从来没有自信过。
正因为如此,萨狄才总是那么的不安,甚至做出将他锁在自己身边这种偏执而又幼稚的事情。
他一直说着,要守护萨尔狄斯。
他一直都想着,要让萨尔狄斯忘记过去的阴影,生活在阳光之下。
可让萨尔狄斯如此不安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弥亚轻轻吸了口气。
他环着萨尔狄斯的脖子的右手缩回一小截,抚在萨尔狄斯的颊上。
他看着萨尔狄斯,说:“你说,这是梦?”
萨尔狄斯看着他的目光依然很柔软,轻轻地嗯了一声,说:“只有梦里,你才会主动吻我。”
弥亚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对萨尔狄斯微微一笑。
然后,他凑上去,再一次主动吻上对方的唇。
紧接着,下一秒,弥亚张口,牙齿用力地咬在了萨尔狄斯的下唇上。
嘴唇从来都是人体痛觉神经最多的地方之一,哪怕萨尔狄斯也不例外。
突然之间,一阵尖锐的疼痛感传来。
那种疼痛感直接沿着神经贯穿头颅,宛如一道闪电一般,瞬间就让萨尔狄斯的脑子在疼痛的刺激下清醒了过来。
异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萨尔狄斯睁大眼,错愕地看着弥亚。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又有些无法置信。
而重重咬了萨尔狄斯下唇一口的弥亚则是再度搂紧萨尔狄斯的脖子,像是闯了祸的猫咪一样将脸埋进萨尔狄斯颈窝中。
“为什么只有做梦才会发生?”
温热的吐息掠过颈侧的肌肤,让人微微有些发痒。
在萨尔狄斯还在呆怔中的时候,将脸埋入对方肩颈中的弥亚那小小的、有点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主动吻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明明是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低喃声,在萨尔狄斯耳中却犹如炸雷一般。
一下子就将他的脑子炸成一片空白。
“弥、弥亚……你……你这是……”
极度强烈的冲击让萨尔狄斯竟是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你……我……”
本来弥亚是因为说出刚才那句话很不好意思,所以才将微微发烫的脸埋进萨尔狄斯肩颈里不让对方看到。
但是当听到萨尔狄斯结结巴巴的声音时,他忽然就觉得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因为萨尔狄斯现在看起来似乎比他要狼狈许多。
——只要别人狼狈,那么不好意思的人就不是我。
弥亚抬起头,他双手捧住萨尔狄斯的头。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喜欢你吗?”
“你不是一直都很笃信这一点吗?”
“现在怎么又一副我在骗你的表情——”
简直像是被逼问的萨尔狄斯后退了一步。
他懵懵然地看着弥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张地后退。
他觉得自己此刻简直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茫然无措。
不知所措。
明明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说着喜欢他,明明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带着巨大的喜悦,几乎要破胸而出。
但是他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无措得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不能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
心脏跳得太过于剧烈。
砰砰的心跳声是如此的响亮。
让他不由得担心,靠得这么近,会被弥亚听到,从而让自己此刻在弥亚面前越发显得笨拙和狼狈。
——不能让弥亚听到。
脑中只有这个念头的萨尔狄斯再度后退了一步。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无措中已经后退到床边。
再后退一步,小腿就被床给绊住。
他的身体顿时向后跌去,倒在床上。
他没发出声音,倒是弥亚啊了一声。
因为弥亚也被他拽倒了。
他一直想着后退和弥亚拉开距离,避免被对方听到自己紊乱而又剧烈的心跳声,但是他的手偏生又与他的意识相左,一直紧紧地拽着弥亚的手腕不放。
于是,他向后倒在床上的时候,自然就将弥亚也拽得向前倾倒。
萨尔狄斯仰面躺在床上,被他拽倒的弥亚自然就跌到他身上。
弥亚的头正好就压在他的胸口。
于是,萨尔狄斯想要隐藏的如鼓声般强烈的心跳声一瞬间一览无遗。
听着那紊乱却剧烈的心跳声,弥亚的唇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他撑起上半身,刚要说些什么,突然目光被前方某些熟悉的东西吸引住。
因为两人跌倒在床上,床褥被拽得位移了一些。
于是,一叠原本藏在床褥之下的几乎褪了色的方形画布暴露在弥亚的视线中。
一抹已微不可闻,但是存在于久远的记忆中的幽香气息传入他的鼻尖。
大概是因为弥亚盯着前方的眼神有些微妙,萨尔狄斯下意识也顺着弥亚的目光看去。
这一看,他心里顿时就是一慌,赶紧抬手抓住那几张画布,将它们紧紧地攥在手中,用力之紧让画布瞬间变得皱巴巴的。
但是这样一来,越发显得欲盖弥彰。
萨尔狄斯不由得咬牙。
可恶!
偏生在这种时候暴露了!
很久以前他想用这些不可描述的布画哄弥亚和自己试一试,虽然后来失败了,他依然不甘心,偷偷地将关键的几张藏在弥亚床褥下面,心想着下次再找机会。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这几张画布就一直藏在了下面。
他怎么都没想到,藏了这么多年,偏生在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暴露了出来。
萨尔狄斯正抿紧唇,心里郁闷着。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覆盖在他攥紧那几张画布的手上。
在他身上,一手撑起上半身,一手轻轻覆在画布露出的一角上的少年垂眼看他。
“要试一下吗?”
细长睫毛下,蓝意潋滟。
还残留着殷红的唇轻轻扬起。
“还是说……你不行?”
那带着挑衅意味的话刚一落音。
瞬间,天翻地覆。
前一秒还处于俯视对方的地位的弥亚被萨尔狄斯重重地压在床上,甚至发出砰地一声轻响。
第224章
已泛黄的画布像是飞洒的柳絮一般在空中散开,落了半边床,也落了一地。
画布上那依然极为清晰的线条暴露在昏黄而又暧昧的灯光之下,一片,一片,画布上被画师精心描绘出的那一幕幕场景,让人看得脸红心跳耳发烫。
反压来得突如其来,本来位于上方的弥亚一个翻转变成躺在了床上。
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响,他的身体落入柔软的被褥之中。
本是从身后照过来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火光晃动着,一时有些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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