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入他耳中的声音比他记忆中的更为低沉,也更为强硬。
“是你自己出现在我面前。”
“是你非要跟在我身边。”
“既然如此……”
萨尔狄斯再度向前倾身,他右手的食指虚挑着被他逼得整个上半身后仰的少年的下巴。
“你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弥亚张着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眼前的男人比弥亚记忆中还有一点青涩的青年要成熟得太多,给人压迫感也强得太多。
没了那份少年意气,岁月在他的身上落下了沉淀和风霜。
明明不再锋芒毕露,但是侵略性却越发猛烈,人也越发令人心悸。
年轻的雄狮在经历时光的磨砺之后,只会蜕变得越发强大。
它位于高峰之巅,傲然俯视着一切。
一旦明白自己想要的,它不会、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欲望,只会用绝强的攻击性将自己所有的欲望都展露出来。
修长的手指抬起,萨尔狄斯的食指指腹虚虚地划过弥亚微张的唇瓣。
明明应该碰触不到,弥亚却仿佛有一种自己的唇真的被萨尔狄斯那粗糙的指腹摩擦过的感觉。
男人的眼微垂下来。
深深的影子落入眼底,形成极深的碧色。
男人微侧着头,略长的金发散落在眼上那道疤痕上。
深深的伤痕,本该让人感到惧怕,可是偏生就是那种危险的气息却反而给男人带来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在男人深邃的目光凝视过来的时候。
“从现在起,我允许你吻我。”
“但吻我时,必须看着我。”
那是仿佛穿透耳膜直接渗入心底最深处的低沉声音。
蓦然之间,弥亚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手,手背挡在自己嘴前。
就算知道对方碰不到自己,他依然下意识地用手将两人的脸隔离开来。
被弥亚以行动拒绝了的萨尔狄斯却并未生气,他头一偏,唇就落到了弥亚的耳边。
他在弥亚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脸红了。”
“!!”
就算手背挡得再怎么严实,也挡不住少年自脸颊蔓延到耳尖的泛红。
这和原来说好的不一样!
以前明明都是萨尔狄斯躲进被窝里面掩饰自己的脸红的!
脸烫得厉害,弥亚有种撩人不成反被撩的挫败感。
可恶,成熟男人款的萨尔狄斯就这么难对付吗?
“所以,来,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
“乖,说出来。”
“……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被逼得无路可走的弥亚最终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不过这一句话他说得理直气壮。
“死了?”
“…………”
咳,是你自己说你自己死了,我可没说。
萨尔狄斯盯着垂着眼默不作声的弥亚,眼神突然又沉了下去。
“你是不是先去找他之后,再来找的我?”
他阴沉沉地说,“不然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弥亚:“…………”
这个逻辑满分。
就是槽多无口。
见少年垂着眼抿着唇始终不吭声,萨尔狄斯哼了一声。
“好,既然你说他死了,那就是死了。”
他冷冷地说,
“就算还活着,也只能死了。”
就算没死,一旦被他知道,那也只能死。
“我要一个人死,他就活不了。”
一句‘那你自己呢’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被弥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实在是憋得难受,他就忍不住开始脑补萨尔狄斯和萨尔狄斯打起来的场景。
唔,那场面莫名的带感。
就是不知道到底哪个会赢。
“睡了。”
“哦。”
一边继续脑补着萨尔狄斯打萨尔狄斯的场面,弥亚往床上一躺,闭上眼就打算睡。
“我说,睡了。”
“我在睡了啊。”
弥亚睁开眼,一头雾水地看着对他重复这句话的萨尔狄斯。
“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我已经允许你吻我了。”
“…………”
在某个男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以及催促的眼神之下,弥亚一脸木然地起身,低头,认命地打算在某人脸颊上啄上一下随意敷衍对方。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落在萨尔狄斯侧颊上的时候,萨尔狄斯却突然一转头。
于是,弥亚分毫不差地吻到了萨尔狄斯的唇上。
“呃——?”
弥亚错愕地看着那仿佛是无心之举的萨尔狄斯一脸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闭眼睡觉。
呵。
萨尔狄斯就是萨尔狄斯。
不再傲娇的成熟男人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永远都不可能存在。
而且还更加闷骚了!
第186章
时间总是强大的。
最初时的许多不习惯,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渐渐成了习惯。
三十多年来早已习惯独自一人,萨尔狄斯自己都不曾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会允许另一个人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
是的,近乎形影不离。
同进,同出,同睡。
如果换成一个月前的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
如此想着,萨尔狄斯看了一眼那趴在身边的少年。
他在这边处理文书,少年就趴在他旁边那铺着柔软垫子的青玉石台上,侧着脑袋枕在双臂上,一双翘起的小腿无聊地晃来晃去。
阳光从政务房屋顶的天窗上照下来,透过少年透明的身体。
有一下没一下地晃一下脚的少年此刻那副仿佛没有骨头般慵懒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正在惬意地晒太阳的小猫咪,只差没发出咪呀咪呀的叫声了。
虽然不止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但是萨尔狄斯总是会觉得奇怪。
不是说灵魂见不得光吗?
怎么这边这个还晒得挺舒服的样子?
政务房如往常一般安静。
虽然房间里有十多个人,还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但是不管是哪个人,都是轻手轻脚的,尽可能放轻动作,不发出异响。
要知道,在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不小心发出异响,很可能就会因此而丧命。
虽然这些天里陛下没有像以往一样易燥易怒,但是多年的经验让众人依然在服侍陛下的时候绷紧了神经,战战兢兢的,不敢有分毫松懈。
因为根本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触怒陛下,从而就此没了性命。
就在萨尔狄斯打算结束这一日的政事处理时,突然有一名侍从小跑进来,匆匆地将一张新的文书报告递了过来。
侍从呈上文书的时候是跪着的,他的神色有些不对,仿佛双手捧起高举过头顶的文书的不是轻飘飘的一张纸,而是极其沉重的东西。
萨尔狄斯自然不会注意到区区一名侍从的神色,随手接过那张文书。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就变了。
某种浓烈的情绪在他眼底深处翻涌了一下,就像是原本静静地潜伏在幽暗海沟中的怪兽翻了个身。
但是就算只是翻了个身,自其身上散发出的渗人气息就足以让整个海域在一瞬间噤若寒蝉。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声音很轻,却让跪在他跟前的侍从额角上瞬间就渗出了冷汗。
本就寂静的房间在萨尔狄斯这低低的一声笑中瞬间凝固。
虽然其他人并不太清楚文书上的内容是什么,但是看着跪在萨尔狄斯跟前的侍从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样子,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停止动作、屏住呼吸,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多看一眼。
原本懒洋洋地趴在一边的少年感觉到了房间里突然变得压抑起来的气氛,顿时抬起头,向萨尔狄斯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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