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侠,我……俺老稀罕你了!”周魁一把将绢花塞进江肃怀中,紧张得满额是汗,“你……你愿不愿意和俺潇潇洒洒!浪迹天涯!”
江肃:“……”
话音未落,桥上已有一人探出大半个身子,高声呼喊:“你这人什么意思!”
江肃抬头一看,这人眼熟,不就是铸剑山庄的少庄主宋默吗?
“就你这幅模样,小江怎么能喜欢你!”宋默咬牙切齿,用力将自己手头的绢花朝江肃丢去,“小江!我愿以整个铸剑山庄作陪——”
他后面的话,淹没在了更多人的抗议与大吼之中。
无数的绢花从桥头抛下,纷纷砸落在这小船上,而江肃立在船头,心神恍惚。
这里大半的人他都不认识,这些人喜欢他什么?脸吗?
这武林中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肤浅!
等等。
江肃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所谓完美计划中的纰漏。
按照这系统的意思,撮合江湖排名前100的人才能有红缘值奖励,可这江湖人这么多,能排进一百除了七老八十的老前辈,就多是已经成家立业的前辈。
武功在前一百还单身的年轻人……能有二十个吗?
怪不得一天都要过去了!这红缘值一点都没变化!
太过分了!这不就是在逼他谈恋爱吗!
……
江肃觉得,自己应该还可以再努力一下,他还有希望。
至少他所认识的人里头,师兄和盛鹤臣二人的武功铁定在江湖前五十,那方远洛似乎也在前五十之列,他们这三对若是全都成了,那也就是60点红缘值,加上他已有的十点,离他完成目标已经不远了。
此时此刻,他只需要有破釜沉舟的动力。
江肃终于抬起头,毅然看向了河道两岸他的迷弟迷妹。
“你们把花送给我也是没用的。”江肃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江肃一心向剑,无暇儿女私情。”
可宋默还不死心,他仍在高声大喊:“小江,你一心向剑无妨,我一心向你啊!”
眼瞅着宋默喊出这么一句土得掉渣的话来,船夫恨不得立即跟上,深情款款,伸高双手,引月独白。
“江少侠,不要紧的。”船夫说,“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江肃:“……”
江肃脑壳疼。
他只能再深吸了一口气,在脑中构思出了一个绝佳拒绝所有人的办法。
“我只喜欢武功好的人。”江肃说,“打不赢我的,我没有兴趣。”
宋默:“……”
船夫:“……”
江肃将剑挑在手中,抬首先朝宋默看去。
“宋少庄主言辞恳切,不如先来试试?”江肃冷冰冰说道,“江某不会手下留情。”
宋默:“……”
在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江肃第一剑的名头究竟是如何来的。
彼时江肃方才十五岁,头一回代止水剑派出战论剑之试,轻而易举拔得头筹,自此论剑之试他年年都是第一名,又过两年,他开始寻江湖排行前十的几位前辈比试,时至今日,除开了然派掌门已闭关数年未出,江肃一直没有遇见之外,其余几人都已成了他手下败将。
他已算得上是这江湖近百年来的神话,他若是不手下留情,谁敢来和他比较?
“小江,我还有事。”宋默后退一步,“先回去练剑了。”
三年,只要再给他三年,他一定可以让江肃刮目相看!
船夫也默默将船停靠在了河岸一侧,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与江肃拜别。
“江少侠,你等着我。”船夫眼含希望,“我一定可以的!”
目送人群离去之后,江肃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回首看向身后的木一川。
木一川微微皱着眉,显然不太开心,见江肃看向他,也只是蹙眉低语,道:“他们都喜欢你。”
他早就该发现了。
无论是盛鹤臣之辈,还是宋默丁叶生之流,他们对江肃的感情本就不是单纯朋友之间的情谊,他们同自己的父亲一般,倾慕的是江肃江湖第一美人的风华。对,这么多日相处,他倒是忘记了,江肃是江湖第一美人,是他父亲觉得这江湖上唯一能配得上叱咤江湖魔教教主的绝色。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发闷,那股他曾以为是嫉妒江肃朋友太多的愤懑之念并未消散,甚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有些说不出口的难过。
他不是武林正道,他手里没有绢花。
……
江肃不明白木一川为何如此郁郁寡欢,他只觉得是二人游河的雅兴被这群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打断了,木一川难免要觉得不开心,他不由想起上次同样被打断的梅园之行,今日众人都在外观赏花灯,天又已经黑了,他想这梅园内,应当不会有什么人。
他抓住木一川的胳膊,笑吟吟问木一川:“木兄,你还想看梅花吗?”
木一川一怔:“什么?”
“我去买酒。”江肃说,“梅园里见。”
木一川:“可是……”
江肃已翻身上了岸,而木一川站在原地,看着江肃的身影远去,缓缓闭上眼,想,自己离教已有数月了。
他在落雪崖下伤重获救,本该立即想办法联系教中,再尽快赶回去,可他却在这儿耽搁了这么久,至今也不曾向教中传过半点消息,若是让父亲知道了,绝对免不了一顿责罚。
明日便是论剑之试,他答应过江肃,会以止水剑派弟子的身份代替江肃出战,可等到论剑之试后,他也是时候该离开此处了。
正邪殊途,哪怕江肃不介意,这也绝不是他应该长久待下去的地方。
木一川还是去了梅园,寻到上次与江肃一块赏梅的那块山石,闷闷不乐坐下,等了许久,方见江肃提酒而来,纵身跃上山石,面上还带着笑,与他道:“木兄,我想过了,你伤还未愈,不可饮酒,今日这壶酒,只怕全都要便宜我了。”
木一川一怔,不由想起了傅闻霄说的话,下意识便道:“可傅神医说……”
江肃挑眉:“木兄,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有些扫兴吗?”
话音一顿,江肃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几天前对盛鹤臣说的那些话。
等等,他前几天和盛鹤臣提起傅闻霄的医嘱,岂不是也很扫盛鹤臣的兴?
罢了,他早知道盛鹤臣原对自己有些暧昧,扫盛鹤臣的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至少能让盛鹤臣看透得再多一些。
这些年他可没少拒绝盛鹤臣的示好,他也不知道盛鹤臣和其余人为什么能这么执着,他想起来就觉得头疼,干脆不去再想,拎着酒在木一川身边坐下,一面道:“待你伤愈,我再寻你一同畅饮。”
木一川微微垂首,轻声道:“我父亲不允许我喝酒。”
“你已经二十三岁了。”江肃微微挑眉,心中隐有不悦,“你父亲管得未免也太多了。”
就凭这些时日只言片语的了解,江肃对林风南的做派着实喜欢不起来,如今他只觉得这林风南是一个控制欲强得近乎可怕的变态,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时时刻刻攥在手中,又因当年自己翻下的过错而对孩子万分苛刻,若是可以,他甚至想立即帮助木一川摆脱林风南的限制,只是他看木一川的态度,木一川很尊敬林风南,而他人父子之间的事,他总不能干脆强插一手,逼迫两人决裂。
他叹了口气,觉得这事就是一摊子烂账,可木一川并没有反驳他的话,他仍是心情不佳,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江少侠,我已经离家太久了。”
江肃一怔:“你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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