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鹤臣苦笑,说:“我明白。”
他一向觉得,都是这功法害人,否则江肃又怎么可能会是如今这幅断绝情爱的模样?
“我在第三层境界已停了近两年了。”江肃叹气,“师祖将此等境界名为不扰尘,下一层便是欲无求,可我着实难以再进一步。”
盛鹤臣简直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对这止水剑法可是大有意见,哪有练剑练着练着把自己练成无情无欲的?又不是出家人讲究六根清净,再说了,出家人也难以根绝七情六欲,若一人真能到如此境地,那还算得上是个人吗?
“回去之后,我认真想过。”江肃说道,“若不曾见过世间情爱,又何来断情之说。”
盛鹤臣呼吸一窒,颤声询问:“你……你难道是想找一个人试一试……”
盛鹤臣心如刀绞。
都这种时候了,江肃想到的竟然是相亲,而不是直接来找他!
“试一试?试什么?”江肃有些疑惑,“盛兄,我只是想请你借着武林大会的机会,助我召开一场江湖相亲大会。”
盛鹤臣:“……啊?”
江肃:“看遍江湖情爱,我就能进步了呀!”
盛鹤臣:“……”
江肃握住盛鹤臣的手:“盛兄,我就这一个愿望了!”
盛鹤臣:“……好。”
他深叹一口气,只觉得有时他是真不能理解江肃心中的想法,好在江肃所求的并不是什么难以达成的大事,以他武林盟主的身份,还是可以帮江肃实现的。
见盛鹤臣点头应允,江肃松了口气,转头便见盛鹤臣走到了桌边。
桌上正摆着一壶酒,盛鹤臣拿起一只酒杯,转首看向江肃,苦笑道:“肃儿,陪我喝杯酒?”
江肃微微皱眉:“我不爱饮酒。”
盛鹤臣:“是,我知道。”
他知道江肃绝不会为他人改变自己,可他总是想试一试,想要知道……自己在江肃心中,究竟是不是不同的。
“你喝茶便好。”盛鹤臣已主动为江肃倒了茶水,请江肃坐下,“就当是陪陪我。”
好歹刚刚求盛鹤臣办了一件大事,江肃总不至于连抽空陪盛鹤臣一会儿的心情都没有,他在桌边坐下,饮了两口茶,这才听得盛鹤臣开口,问:“肃儿,你可听过江湖传闻,这世上……有一种绝情酒。”
江肃皱眉:“虚无缥缈之言罢了。”
“可若世上真有此物,我倒是觉得,它很适合你。”盛鹤臣苦笑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这个说法真是蠢极了,他不免摇头,玩笑一般询问,“肃儿,若是你真饮了绝情酒,可会忘记自己最爱的——”
江肃忍不住一挑眉,果断摇头:“放屁,我不可能忘记我的剑。”
盛鹤臣:“……”
盛鹤臣只能艰难维系话题:“我想过,若我喝了这酒——”
江肃:“就会忘记你的剑?”
盛鹤臣:“……”
盛鹤臣聊不下去了。
他真的很喜欢江肃的脸,可江肃也的确是一个很能把话聊死的人,他只能苦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叹气,道:“我师父同我说过,成大事者需无私情,可我做不到,若是这天底下真有绝情酒,我还挺想尝一尝。”
他满腹凄苦,有无数话想要对江肃倾诉,可他毕竟是武林盟主,有些事情,他知道自己不该多谈。
可他忍不住。
江肃就要去魔教卧底了,此行或许九死一生,也不知江肃何时才能回来,有些话,此时若是不说,或许就真的要来不及了。
他抬首看向江肃,道:“肃儿,我有些心里话想告诉你。”
可说完这句话后,他却觉得……江肃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对。
都怪盛鹤臣张口闭口都是酒,不知怎么的,江肃便想起了傅闻霄的话。
“饮酒伤身。”江肃认真建议,“傅神医说了,酒喝多了,往后十有八九不能人道的。”
盛鹤臣:“……”
江肃拍了拍盛鹤臣的手。
“盛兄还未娶妻。”江肃满面诚恳,“平日最好还是多注意一些。”
第15章 折梅
深夜会谈不了了之,而今日武林盟中除开万蛇岛的混乱外,也确实没有什么大事,江肃在屋中看了半天剑谱,又与木一川讨论了半日剑术,一时心潮澎湃,恨不得拉着木一川在屋中彻夜长谈。
可抱着剑睡真的很不舒服,江肃不想再经历一次。
幸好盛鹤臣为木一川安排了新住处,抱剑共枕的窘况总算没有再出现,而之后几日武林盟也并无大事发生,一直到正月二十,武林大会终于召开。
这几日江肃同盛鹤臣商讨过数次该如何举办相亲大会,以往武林盟从未举办过类似活动,盛鹤臣没有经验,也不知该要如何才好,思来想去,也只觉得或许可以将那花灯会再拖出来办一遍。
正月十五方过不久,今年因灵犀山地动,武林盟也受了波及,上元节盟中并不曾同往年一般大肆操办,那些花灯烟火都还堆在仓库里,完全可以拿出来二次利用,至于如何显得这花灯会与上元节不同……
盛鹤臣也想过了,他决定拿些节日时用来装点廊柱的绢花,分发给诸位尚未婚配的年轻侠士,若有心仪之人,便将这绢花送给对方,对方自然也就能知晓心意。
至于以后如何,就全凭双方自己的意见。
反正江肃也没有更好的想法,他觉得盛鹤臣做得就很不错了,武林大会上将这方案一宣布,说不定就会有不少侠士侠女成双成对,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明天红缘值暴涨的那一刻。
可他还是错了。
武林大会上盛鹤臣与几位江湖前辈说出此事,发放绢花,再约好稍后各门派掌门一同在聚福楼内聚一聚,显是为了商谈「不胜天」一事,而论剑之试定在明日,那今日便无其他事情可忙了,江肃不用去聚福楼,看街上花灯高挂,想着木一川或许不曾见过这幅景象,便又回了武林盟,将木一川一同带了出来。
他本就无所事事,也只是领着木一川在街上闲逛,而木一川着实不曾见过这幅热闹景象,他好像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江肃只能一面在心中骂着木一川的爹,一面左右张望,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
他果然看到了。
城中有穿城河流数条,其上又有游河的小舟画舫,木一川好像未曾见过,江肃便雇了一条船,挑眉顺着河流而下,四周花灯游舫,江肃抱剑倚在船头,却总觉得……四面八方好像都有人在偷看他。
他皱着眉,隐隐觉得自己的计划,似乎在何处出了纰漏。
都这么久了,那红缘值没有半点变化,他好像连一对情侣都没有撮合成功,这多少有些不对,莫非是时间太过仓促,还不够他们谈情说爱?
单身至今的江肃不太懂这其中的道理,他只能摇了摇头,再转头看向木一川,却正巧对上了木一川的目光。
木一川此刻似乎并不高兴,那模样郁郁寡欢,江肃实在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正要开口询问,恰好船至一处廊桥之下,那船夫忽而回首,看向两人,开口便道:“江少侠,我是游龙帮七星堂的弟子周魁。”
江肃一怔:“幸会。”
他已经看见了船夫颤抖的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朵绢花。
不对,江肃觉得很不对。
“三年前论剑之试你我见过一面。”周魁紧张咽了口唾沫,“从此我便再难忘记那日你的模样。”
江肃:“……”
周魁举起绢花,恨不得高声吼着同江肃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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