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 中(31)
青衣男人是有人指使的,说的这些,只怕是知道的所有了。
他的上封,到底是谁?
前身曾给出的东西,有那般重要?
还是这些话,只为打断自己心神,好让自己屈从为他们所制,乖乖听话?
青衣男人说完,看到崔俣认真思考,没半点惊惶恐惧,哪里不知道自己又被骗了?心下一狠,手中匕首冲着崔俣颈间划去。
崔俣话说的再硬,也不可能真心愿意死,略一偏,匕首砍到了他肩上。
匕首很薄很利,削铁如泥,砍到人肩,结果很明显。
崔俣肩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红血液汩汩往外冒,瞬间湿了他的衣裳!
崔俣紧紧咬牙,深深呼吸,声音却一如既往平静:“真可惜,你准头再强一点,我就解脱了呢。”
青衣男人最后一刻留了手,对这结果不后悔也不满意,很是平静:“你最好一直这么嘴硬!来人,给他治伤!”
背后‘吱呀’一声轻响,崔俣思忖,原来门在后面。
“这人厉害的很,你也别太小心,什么药强给他来什么!”
这话却是在吩咐来人了。
来人应喝一声,将随身箱子放下,不知道翻出了瓶什么药,扯开崔俣肩上衣服,粗鲁的往上面一倒——
“啊——”崔俣再没忍住,痛叫出声。
……
青衣男人走出密室,听到背后传来的惨叫,心情才稍微好了些。执行任务时,他半点没料到,一个文文弱弱,看起来风吹就能倒的小白脸,竟然这么扎手!
心腹手下听到声音,过来听吩咐:“老大。”
“这兔子不乖,得想想辙。”
手下眼珠子转了转,试着建议:“要不直接问咱们想要的东西……给些好处,他许会配合。”
青衣男人瞥了他一眼,眸色冰冷:“这里你说了算我说了算?”
手下一闷头跪下了:“自然老大说了算!”
青衣男人阖眸顺了顺气,才忍住没揍人:“你退下吧,照我说的做。”
手下再不敢多言:“是!”
青衣男人转着手中匕首,眸色暗沉如鹰。
这些蠢货怎么会明白,越是聪明人,把握不住前,越是不能多说。如今这境况,这绝对武力压制,崔俣都能耍弄心机得到一二信息,若一上来就谈判,自己处于弱势求人,那崔俣要求的,就会更多,上封许都会暴露。
他们……不能暴露。
身份之疑,已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大底牌,可观崔俣神态,似是不怕,再用效果也不会那么好。若之后手段还不行,怕是得用那个大招了……
那招是他们最大秘密,若非不得已,不会轻易用,没想到一个小白脸,也能逼到他这般!
……
木同循着高手留下的气息四处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苦思不得解的情况下,他将目光放到装着彭传义账款的马车上。
马车一共有四辆,拉着不同的东西,日食结束后,主子被掳,他第一时间只顾跟着高手气息查找痕迹了,倒忘了这几大车东西。
起初他以为是财物无人看管,街上百姓所为,静下来想一想,天狗食日,所有人都惊的不行,胆小的都能直接尿裤子,哪怕日食过去,谁那么厉害第一时间清醒,不但清醒,还敢偷东西了?
不可能是普通百姓。
可若是掳主子走的人……也不大可能。时间短任务重,光提防自己这帮武功不俗的护卫,对方就得多下精力,哪还以分心偷东西,而且只偷这么点?
一定是有胆子特别大的,刚好经过,在意外发生时,浑水摸鱼悄悄下手……若如此,一定有人看到了主子被掳经过,许还看到了那人相貌!
木同立刻沿着这条线找起来。
越往下探,结果越令人心惊,他几乎带人查了所有洛阳城内小偷小偷混混,哪怕那个时间经过那段路的,也很无辜,根本没有人下手!
那东西怎么就少了许多?还都是表面易拿,造成结果很像小偷作案?
定是有高手有易为之!
木同心紧紧吊起,越发觉得此事不寻常,自己推测跟踪,加上河帮传回的消息,他突然间发现了一个特殊标记!一个授业恩师画过一次,告诉他接触很有风险,主意不定时必要远远避开的标记!
这个标记很特别,左右两侧,由下自上,延伸出对称的,舒展的,极漂亮的形状,看起来像两段形状优美的树枝,其实是……鹿角。
看到这个标记的一瞬间,木同瞳孔紧缩,心下大骇,许就是这帮人!
他不眠不休,别说饭,连水都没喝,全副身心投入,几乎用上了毕生所学,终于追踪到一个人的身影——一个穿着白衫的蒙面人。
当时已是深夜,离崔俣被掳已过四个时辰,时间耽误的越长,崔俣越会有危险,他非常焦急,根本耐不住,见到白衣人就冲了过去,与之战成一团。
白衣蒙面人突然被攻击,十分气恼,拆挡动手自是毫不留情,招招狠辣。
王家秋宴上,杨暄曾与白衣人交过手,当时就赞过其武功很高,不比他低多少,若想胜,需得全副投入,且要一定时间。杨暄对上都要如此谨慎,何况木同?
木同武功很高,但比杨暄还是差了一截,对上白衣人,自然也不会有太多胜算。
可他心志颇为坚定,愣是将白衣人缠的密不透风,哪怕自己受伤,也没放白衣人走:“说!把我家主子藏到哪里去了!”
白衣人皱眉,十分不耐,根本没接木同的茬,只专心对招,以期制造漏洞,早点脱身。
“快点交待!否则我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放你走!”木同目眦欲裂,缠斗更凶。
他韧劲起来,着实难缠,白衣人半晌不得脱身,终于发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家主子!今日日食时分白玉街那几辆马车,你翻拿了东西的,敢说没看到!”
白衣人皱眉:“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不知道你家主子在哪里。”
他旋身空中,发了个狠招,伤了木同胳膊,跳出圈子:“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否则你家主子可能会死。”
“都这般威胁了,还说不知道!”木同哪肯放他走,根本没顾着处理伤口,立刻又纵身跟上。
白衣人挑眉,脚尖轻点,运起最快轻功身法,纵跃在墙头屋檐。
……
宫里忙乱一下午,直到傍晚,乙辰才硬扛着,处理了两个小太监,惊而又险的来到太子宫殿,禀报崔俣被掳的消息。
杨暄听到这件事差点疯了,手中杯子直接捏成齑粉,目透血色:“是谁干的!”
乙辰单膝跪地,满面愧色:“未有任何线索,属下失职,求殿下责罚。”
杨暄倒是想一脚踹过去,没护好崔俣,所有人都该死!
拳头捏紧又松,松了又捏紧,想起方才看信的甜蜜,崔俣的嘱托,他的理智才恢复了一点。
事情已发,就算杀了乙辰,崔俣也回不来!
“孤要出宫!”别人都不管用,不能好好护住崔俣,他便自己来!
史福立刻跪拦:“天狗食日,宫中大乱,方才皇上才下过一通口谕,稍后怕要召皇子们过去,您现在不能动!”
“崔俣被人掳走,生死不知,你让我别管?”杨暄紧紧盯着史福,眸底血光骇人。
史福磕了个头,神色肃然:“殿下高义,自是不能亏待身边人,崔公子有难,自是该救,可眼下时机却是不行,您一离开,皇上便会知晓……”
“我知你意思,无非是劝我以大局为重,”杨暄手轻轻抚过胸口,那里放着崔俣写给他的信,“可若他有事,我要这大局,这天下何用?”
声音很轻,却似埋了无数柔情与伤痛。
史福怔然。良久才又劝:“如今境况危急,殿下务必冷静,保持清醒。”
“孤自然要冷静,否则安能有良策救人?”杨暄也是抚着崔俣的信,才能保持住冷静,“这宫,孤必要是出的,这里,便交由你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