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 中(159)
福安这几年是仗着贵妃宠爱,才游走各处贵女场合的,对贵妃表情姿态再熟悉不过,电光火石间,她就明白了贵妃的意思。
好好说话,别说什么有的没的,就能安全!
她狠劲咬了下舌尖,逼出泪来,往前膝行几步,姿态很是沉重,似是忍着什么刻骨疼痛,重重磕了个头:“我出身虽算不得好,也是好人家里好好养大的女儿,娇气了些,却也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女儿名节,哪里是能这样闹的?若我是那样不知廉耻的女子,怎么会到今日还未曾适人,还能进宫选秀?遇到这样的事,我心里的苦……”
她眼眶通红,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十分可怜:“我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
她顿了顿,努力抑制住身子颤抖:“今日宫宴,会定秀女归处,大家心里都很紧张,我也是,就想着出来走一走,散一散,心情许会好些。我真不知道童大人找到的那枚药丸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到我袖袋里的,之前和秀女们在一起时,什么异样都没有,偏我出来,走到湖边,遇到范公子,就感觉鼻间飘过一抹异香,意识全无,忘了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若是不认识的外男,我定是不会上前的,可范公子穿着太子披风,我认成了太子,这才过去……”她身体起伏,哭的不能自已,“我真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发生的……”
她这番话,旨在说自己是好人家的女儿,冰清玉洁,断断起不了那等心思,是被别人陷害了,很无辜。
可惜纨绔们抓重点从来与一般人不一样,范呈明愤愤瞪着她,怒气更重:“你这什么意思?太子就能随便坑么!我不是太子,你还委屈可怜了是吧,我还配不上你了是吧!”
“什么玩意儿!太子都愿意借我衣服,你倒看上不,你以为你是谁!”
宁乐公主冷笑一声,看也不看田贵妃,直接问太康帝:“做下那样的事,不以为耻,反倒巧舌如簧,试图洗清自己,都是别人的错,这样的女人,我家不敢要!皇兄以为呢?”
太康帝心里十分不爽,很恶心遇到这样遭心事,面色略深沉,似在考量。
田贵妃悄悄朝福安使了个眼色。
福安精乖,最不愿得罪上位者,上位者为她为难,就说明了以后会讨厌她!
她立刻站起来,一脸决绝,咬着唇道:“我一心仰慕太子,很多人都知道,今日被人利用中了这招,许是我命该如此。”她朝范呈明福了福身,“那般委身于公子,公子无辜,气我是应该,只是千万莫因我对旁人起了戒心,这世间还有很多好女子,值得公子捧在手心好好怜惜。”
她又朝宁乐公主行了个礼:“我对不住您儿子,也对不住公主,自是无颜进您家的门,还请公主息怒,莫要坏了身子。”
说完,她眼角淌下两行泪:“我清白已失,亦没脸见太子,没脸让皇上贵妃为我做主,公主……以及诸位,也别逼着皇上娘娘表态了,我一个小女子,命如草芥,死不足惜!”
说完,她突然快步跑向房柱,一头撞了上去!
竟是要寻死!
宴厅里护卫不少,自是不会这么看着她这么死,当下就有离的近的护卫冲了过去,挡在她身前——
护卫都是身体强壮的男人,劲力如何想象的出,可这样的护卫,在拦住福安的同时,还被带的往后退了数步,背部撞到了柱子……
可想而知,福安撞柱的力气有多大,心态有多坚决。
这是真的想死啊!
人们都有怜弱心理,此刻表情想法就有些不一样了。
出了这种事,不管女人无不无辜,都是男人占了便宜,你占了便宜,就得负责,不想娶,纳了就是了,一个女人,能占多大点地方?你不喜欢,纳回家里放着,能让人过就是了,谁也不会指摘你,可你这样,让人家女人怎么活?可不就只有死了?逼死人你就高兴了,满意了?
怪不得这范呈明是个纨绔,怪不得这宁乐公主口风不好,谁都不愿意把女人嫁到她家做儿媳!
还有……听这口风好像有点不对啊,这秀女像是钟情太子,思恋不得,才会出这招。
往表面看,是太子脾性正,眼里有礼法,不与女子私相授受,往深里想,又何尝不是无情呢?一个小姑娘而已,你护一下又能怎么样?
英亲王老爷子冷笑一声,他就说心机重的女人不行,无论什么境况,人家都能搞出点东西抹黑你!
桌子底下,王妩捏了捏老爷子的手,又以眼神示意他收着点,别乱了别人的局。
这戏……还长着呢!
唯有杨昭放心不下,看向远处崔俣,犹豫是不是要过去安慰几句。他跟太子打过几场架,太子真不是那样的人!
不料崔俣半点不满不开心的神情都没有,正笑眯眯的看着福安表演,就差鼓掌喝彩了!
杨昭挠挠头,觉得聪明人的世界……他好像有点不懂。
还是乖乖吃东西吧。
也不知道盈盈什么时候能来……
他幽幽看了殿门口一眼。
就是这群人瞎闹,害的这么久了,他都没看到盈盈!
……
崔俣是真没生气,福安郡主许是觉得扯上太子效果会很好,把水搅浑好脱身,田贵妃也会满意,可这真的……有点好笑啊!
以为凭这就能碰瓷太子了?想的也太美!
还狡言推脱,护住了班婵,是想多条路,万事留一线?
可惜,现在说的多坚决,之后改口就多难看。
就让你演,演的轰轰烈烈,观众拍手叫好,连自己都信了!
护卫救下福安郡主,她还不愿意,锲而不舍的又撞了两回柱,都被拦住,方才死了心,跌倒在地大哭,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太子到了。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那叫一个闪亮,一个八卦。
太子显然也感觉到了,给太康帝行过礼后,看了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福安,皱了皱眉,看向下方众人,直接问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差点喷笑。
这要是在大街上,早有人调侃出声,各种荤话齐出了,可这是皇家宫宴……众人憋住了绷紧了,没有说话。
连福安郡主,也只是泪蒙蒙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太康帝和田贵妃,哭的更加压抑悲切。
田贵妃却觉得太子来的正是时候。
福安的丑事是摊明白了,闹成这样,不好立时圆,不如就但太子转移一下视线。
越王思路和田贵妃很像,先出了头,皱眉问他:“这里都是小事,倒是你,干什么去了,为何现在才来?”
话音中指责意思很重。
太康帝这个当皇上的都来了好一会儿了,你怎么就谱那么大,迟到这么久?
杨暄想说你瞎还是聋啊,之前碰到皇上时没看到我,听到我说什么吗!
不过现在,他有正事,没怼越王,而是漫不经心轻飘飘道:“哦,没干什么,四处巡察一番,抓了几个可疑之人。”
太康帝立刻起了警戒心:“可疑之人?”
“是,”太子拱手,“先是自言宫中老人,又言是左相府上的,身上穿着宫制衣服,鬼鬼祟祟,眼神闪躲……儿臣觉得不对,本着不可错漏的原则,带了过来。想求助掌管宫务的贵妃娘娘,看到底是不是宫中之人,是不是在撒谎。”
田贵妃心中一凛。
太子的谋算……不是被她看破,及时破解了么,为何现在心中陡生不安,觉得有事要发生?
对于安全问题,太康帝从来不会轻忽,摆了摆手,让太子将人带上来。
一共五个,四女一男。
几个人应该是非常恨太子,那男人被押上来还骂骂咧咧:“我们是左相家的,没凭没据的,你不能抓!”
杨暄当下过去踹了那人一脚:“放屁!左相家的穿什么宫服?皇上面前,规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