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 中(204)
“我现在长的这么好看,他都不知道!”
“也不想履行约定以身相许!”
“良心大大的坏!”
“我必须把那小白脸抓回来,绑到我的床上洞房!”
阿布可儿越说越激动,将桌子拍的啪啪响,要不是桌子质量尚好,此刻定已碎成片了。
崔俣:……
这姑娘,够虎的啊。
阿布可儿盯着崔俣:“你们大安很大,但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找到人吧?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要答应,这次风云会上,我靺鞨就同你联盟!不仅风云会上帮你,以后有事你也可以随便说话!”
说着,她有些骄傲起来,手指捏着自己的小辫子:“别看我这样,我哥哥特别疼我听我话的!我爹也是!我们靺鞨人记恩,你帮我一次,我定也会好好帮你!”
崔俣知道这位盯着他有目的,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目的。
大约开始只是好奇大安人——与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一个故乡的人,想看看他是什么样子,可有一点相似。看了几日,觉得他聪明有能力,也能信任,就想合作请帮忙了。
崔俣有意展示自己,吸引她露面,本也是为了风云会,两国邦交,现在这姑娘自己提出来,倒省了他的事。
他沉吟片刻,道:“帮忙寻找可以,但最后结果如何,我并不能保证。”
阿布可儿也不含糊:“你尽力就行!若是结果不好,我记你的情,若是结果好,你于我大恩,必有诸多厚报!”
崔俣便问:“你可知其名姓?家乡何处,家里做什么的?”
阿布可儿声音就弱下去了:“他防心很高,只说自己叫阿三,旁的,我一概不知道。”
“他可是长的很好看?”
阿布可儿精神就恢复了,眼睛亮亮的:“特别好看!皮肤白,眼睛大,头发柔软,连手都特别漂亮!看一眼就心怦怦跳的!我就没见过长那么好看的男人!”
所以这姑娘是个颜控。
靺鞨公主今年十七,六年前方才十一岁,照她自己说法,傻玩的年纪。那年纪就知道欣赏美男子,还心心念念不忘……那个男人,长的得多好看?
“他很聪明?”
“嗯嗯非常聪明!”阿布可儿点着头,“那时东突厥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派了使臣到我靺鞨,我年纪小嘛,又傻又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爹说多亏了阿三,靺鞨免了场战事!阿三很有知识,说读过整整五车书!还教我们做生意,怎么选东西,怎么不被别人坑……”
姑娘家说起心上人总是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滔滔不绝。不知不觉间,阿布可儿说着话,喝完了一整壶茶水。
她眼神往茶壶上溜了溜:“那个……抱歉啊,我就是想着,多说一点,你能多知道一点。”
“姑娘这样很好,线索越多,我寻起人会越容易。”崔俣不动声色的替她解围,“不过此时身在外,不好处理,须得等我回国方才能着手做。”
阿布可儿摆了摆手,倒是心大:“没关系,反正我都等了六年了,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
二人说完事,阿布可儿视线扫了下崔俣左胸心脏的位置,冲他眨了眨眼:“你这人聪明,也不跟别人似的弯弯绕,我喜欢,若是风云会顺利,我送你份大礼,你肯定需要!”
……
崔俣算计着时机,近段时间做的事,不仅仅让靺鞨公主看到了,也让契丹王子耶律伏一直看着。
他用心计手段控制了东突军师,变成手里的刀,利用这把刀威胁室韦,故意提前提醒,事后言语相诱,室韦做为除东西突大安外最大的国家,已经不是威胁。
再让东突军师派来高丽杀手,洗脱东突军师庇护的嫌疑,不但没死,还反将最厉害高丽的杀手杀死,这手本事,不可谓不凶残。
靺鞨公主心生欣赏,主动出来交谈,再结联盟……可以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在这军师谷里,只要崔俣不想死,没人能弄死他。
西突是强大,军师也够黑,但最佳杀手没了,好帮手少了,人大安军师身旁也有人护持,就算明面上伙拼起来,也已没有胜算。
可是这些,还不够。
崔俣看了眼隔壁墙头,眼睛缓缓眯起。
契丹王子太过谨慎,每次出手都要考虑万千,想拉他过来,还得下重锤。
左右还有时间,他又看一个人不顺眼,不如顺手收拾了……
晚间,他又叫来萨纳。
“你有麻烦了。”
萨纳就不懂了,指着自己鼻子:“我有麻烦?”
不是他吹,风云会数届,他东突一直和西突并肩,是大哥大的人物,他不搞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来搞他?
崔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看来,你自己也知道了。”
“哈?”
萨纳愣了下,想想刚才想了些什么,明白了,眯着眼指了指西边:“你的意思是……他要搞我?”
崔俣没说话,但默认态度非常明显。
“不可能,”萨纳回想前事,“高丽杀手没刺杀你之前,他对我是有些起疑,高丽杀手来了一趟,他对我已经不怀疑了!”
崔俣茶盏端到唇边,细细啜着。
夜色里,他执茶盏的动作缓慢,了无声息,一举一动,透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似绷紧了精神,十分提防。
能让这么聪明的人绷紧了……
萨纳咽了口口水:“不会……真的出事吧。”
“他疑你,你派了杀手来杀我,疑心解除,可我没死,死的是高丽人……”崔俣声音缓慢低沉,透着股不详味道,“你觉得,他不会多想么?”
萨纳有些犹豫。
他承认,在这军师谷里,他的确败给了大安军师,被喂了毒药,但大安军师是个有底线的正人君子,他二人的隐形交易,其实全在这军师谷。
他说点无关痛痒的消息,做点无关痛痒的小事,在武者来临前保大安军师平安,一旦完成,大安军师给他解药,二人交易结束,一拍两散。
他没有出卖国家,也没做任何对不起自己人的事,死个高丽人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这样的人太多。
东西突一体,这个关系不能打破,他可以小心提防,敲边圆场,但杀人……
正不知如何是好,兔子脸军师丢来一小包药粉:“把这个给他吃下去吧。”
“毒药?”他愣愣的看着崔俣。
崔俣颌首:“无色无味,沾之即死。”
萨纳心中一跳,站了起来:“不行!”
崔俣叹了口气:“我知你性情,最是忠肝义胆,为主可赴汤蹈火,为国可马革裹尸。但人心难测,你不能以你忠义,去想想别人心思。”
“此药,不如就拿在手中,得了空闲,去试一试西突军师。若他对你一如既往,没半分加害之意,你便留着,不用便是。若他不顾两国盟约,不想大局,疑了你,还要杀你……你当抛却负担,莫再犹豫,先下手为强。”
他静静看着萨纳:“此药予你,并非是让你杀人,而是防人。”
这最后一句话,直直撞到萨纳心里,他十分惭愧:“我还以为……多谢提醒,我记下了!”
他就说,这兔子明明是个正人君子,有底线,对他态度从来是合作不是利用……他却因一包毒药,就以为兔子设计,要借刀杀人,陷他不义,太不应该了!
萨纳匆匆离开,崔俣摘下面具,唇角高高翘起。
聪明人之间的试探,哪会平静?话里话外都是机锋,常常都模棱两可,一句话,可以这么想,也可以那般认为。若是西突军师真有心思自然好,若是没心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疑心一起,话里话外,总会找出些东西。
那西突军师,活不长了。
果然,第九日一早,崔俣就听到了西突军师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