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105)
我倒是偏要说来。”他挑眉,倒有些顽童的意味,“张如是死后,我看有些人倒是满意了。可能在雍州府衙内出手,也只有那几个。我看一个两个都是利欲熏心,忘了自个儿是怎么爬上来的了。”
他这话说得不紧不慢,看起来并没有脾气。
长孙皇后摇头说道:“您也知道,事要一点点做来。”
李世民蹙眉,再帮着她揉搓了两下,确定那胳膊纠在一处的硬块被揉开,这才松开来手,“高明怕是已经在深挖了。我观他最近的动作,该是有了头绪。”
长孙皇后含着笑看他,“陛下这已经是了若指掌了?”
圣人却是摇头,淡笑着说道:“若说青雉,他的想法我是看得透,高明嘛……就得看他到底愿不愿意被我看透了。”
长孙皇后叹息着笑道:“两父子间打什么哑谜呢?”
圣人哈哈大笑。
翌日朝堂,雍州府陈宣化重新提了张如是此事,把那几日府衙内的皂役往来人员流动彻查得极为清楚。
“……昨日找到人时,那皂役已经自杀身亡。但那张如是的身份却有些不妥,臣顺着他往日的踪迹排查后,发现此人在去岁科举落榜后,就一直在大兴坊居住。他时常会去对街一处胡商车队租赁的宅子购买所需物品,少则两日,多则七八日必定会去一趟。而五日前,那胡商车队已然退了宅子离开长安,臣派人搜到了这个,乃是他们留下的暗号。”
那拓下来的痕迹,如同小孩涂鸦般的模样,呈上来时,却让圣人有些凝神。
他让內侍递给太子。
太子看了数眼,忽而说道:“儿臣记得,最近三四年来,在河南道附近好像出了一伙以劫富济贫为己任的土匪。他们常以一些晦涩暗语与奇怪涂鸦作为交流的方式,似是内部极为缜密。那张如是与其有关?”
长孙无忌恭敬地说道:“臣以为,那张如是或许一开始便是有所预谋,实乃被人推出来的靶子。”
房玄龄不大赞成,“纵使如此,那张如是所提出来的异议确有不妥。陛下,臣认为应当就事论事,张如是身后是否有人主持,此事尚未有定论。然他所提出的问题有可改进之处,那自当顺势而变。”
这下就有旁的礼部官员出列,辩驳房玄龄的说法,洋洋洒洒陈列了数百字不当改的缘由圣人杵着下颔,听着那些朝臣在一来二往的辩驳,顿觉得今日的常朝倒是比往日的有趣得多。而坐在他下手的太子殿下微弯着眼,那模样看起来也极为洒脱淡定。
触及此的明眼人反而收敛了些,无论底下议论纷纷,如何激愤,其上两位怕是已然有了看法定论。
在这接下来几日,因着洛阳再起水患,此事暂且搁置不理。
九月下旬,虞玓正冒雨归家,一身衣物都被打湿,方牵着红菩提进阍室避开骤大的雨势,就听得门房同他说道:“二郎,今日有您的客人登门拜访,眼下老爷子正在接见他呢。”
阍室距离正门还是有些远,虞玓看着浑身有些湿透的红菩提,对门房说道:“劳烦你帮她擦擦身子,我且去看看。”然后他复对红鬃马说道,“听话,可莫要胡闹。”
彼时红菩提正试图掘着虞玓的袖子往里头胡闹。
虞玓无奈,“也不看看你的大脑门,还真的能伸进去不成?”他拍了拍红鬃马的大脑门,再和门房嘱咐了两句,借了把纸伞小跑进正门去,沿着抄手游廊先是回了自己院子换了身得体的衣裳,这才重新打着伞往虞世南的正屋走去。
待他走到院外,守着门的小厮忙迎了出来,“二郎,这般大的雨,快些进来。”
虞玓:“……你这平白出来一趟,不也是容易湿透?”
小厮笑着说道:“这是礼数,礼数,二郎莫要埋汰我了。”他站在廊下替着虞玓收了伞,低声说道,“听说是太原王家的人,不知怎的说是要来拜访二郎。老县公闲着没事干,就让他们进门来。”
虞世南在家可谓是懒散度日,过得倒是比往日还快活些。再加上折腾虞玓的时候极有热情,虞陟常在暗地里吐槽老爷子是不是见虞玓这小子耐磨就往死里虐?
虞玓理了理衣襟,这才进了门去。
屋里正坐着三个人,其上主位坐着虞世南,而右侧两位则坐着那日在杜家别院遇到的王氏兄弟。王修远一见虞玓,立刻就站起身来。而王修林见堂哥如此,也不得不跟着站起来。
虞玓宛如不见,先是恭敬地朝着虞世南行了礼。
虞世南洞若观火,笑着捋捋胡子,“今日的课程如何?”
他这么一问,虞玓便也是低头站着,一板一眼地回着今日在崇贤馆内的事情。这爷孙俩一唠叨就少说得半盏茶的功夫,竟是把王修远两人晾在了一边。
那日王家几人回了家后,等王修林醒了酒,被王修远带着与其他两个族内子弟丢一块询问了许久,方才得了前因后果,登时就对这几个人颇为无语。
那一席位都特地藏在暗处,要么是客人爱静,要么是藏有贵客。
这几个吃酒上头的玩意儿倒是平白无故去寻人晦气,还言语辱及人家长辈……莫说是虞玓,便是王修远都忍不住按着家法把几个人狠修理了一顿,再特特带着王修林登门赔礼来了。
虞世南肯见他们时,王修远还有些诧异,待看他不冷不热的模样,就知道这怕也是知道详情了,纵然如此也只能忍下。
待虞世南悠悠问完,那王修林的腿都有些发抖。
那日归家他挨了好一通教训,现在站着都觉得疼。
王修远也是怕了再有下一个话题,连忙说道:“虞贤弟,前些日子,皆是这不成器的东西吃多了酒胡言乱语,实在该罚!本该立刻登门赔罪,不料行家法时重了些,他到今日才能下床来。王修林——”
他哥连名带姓地叫他,王修林心里一惊,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双手交叉冲着虞玓行了大礼,“贤弟,那日确实是我之过错,不当酒后失了德性,累得贤弟被我所波及,实有万分歉意。”这登门道歉,定也是带有诸多赔礼,门房那头正压着一张长长的单子。
虞玓淡淡瞥了眼王修林,看他脸色惨白,眼皮青黑的模样,就知王修远所说确实为真,怕是真下了狠手难以为继,现在站着都有些摇摇晃晃。
这口气可出,也可不出。
只现在虞玓好奇的是,这王修远废这么大的功夫,难道当真只是为了赔礼?
还是与那石城县的经学博士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字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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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玓的文章有引用,来自《杨复光露布献捷文》和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
王修远的诗句来自唐·李沁《奉和圣制重阳赐会聊示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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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太迟了,真是抱歉。我十一点多醒了,然后十二点坐在电脑前写到现在……真的是太卡了orz,卡到我拉着基友捋了好几遍才捋顺了点。
明天的更新也应该是不定时,大家也别等,肯定会日更,所以第二天醒了刷一刷肯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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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虞世南笑看着虞玓,“以你的脾气,倒是也真能忍得下来。”
虞玓平静地看着摆在他面前的棋盘,上面的棋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王老夫子对我有过教诲之恩。王修远能一下子叫破我与他的关系,至少确有其事。”
王修远之所以在诗会上突地停下那略显刺人的态度,无非是想起了虞玓的名字。
杜荷介绍的时候,王修远犹觉得有些耳熟,再等虞玓说话,那种性格与模样愈发让他想起记忆里流逝的片刻,好悬才扒拉出来笔力苍穹的“虞玓”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