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得罪她。”
“放肆!在太后面前还敢称‘我’?”
郁枝心肝都要被这位嬷嬷的大嗓子震碎,颤声道:“妾、妾身没有得罪公主殿下……”
“你说没得罪就没得罪?”季青杳横眉冷指:“若本公主一定要说你得罪我了呢?瞧你这长相,天生狐媚子,碍着本公主眼了还敢说没得罪?给我掌嘴!”
“且慢。”
“皇祖母?您是要帮她?”她一脸不可置信。
太后笑着摇摇头:“你这性子,急了点,哀家还有话要说。”
她们祖孙二人谈笑风生决定着旁人的死活,郁枝无助地跪在那,心一寸寸漫上冷意。
“近前来,再让哀家看看。”
郁枝不敢不动。
再三察看她这张脸,燕太后目色划过一抹了然,姣容公主好奇道:“皇祖母,您在看什么?”
“看胆大包天的故人。”
“故人?”
太后不理她,问郁枝:“柳子承是你什么人?你娘人在何处?”
陌生的恐惧挤满郁枝的心,她前几天才知道柳子承是何人,今日就被带到太后面前,她不敢说出阿娘的下落,唯恐会害死她的阿娘。
“不说?”
燕绘敛笑:“你以为不说哀家猜不出来?哀家猜不出来难道还看不出来?你这张脸就是明证。”
柳子承昔年将她得罪地狠狠地,柳家名门大族,前前后后死了那么多人,到最后漏了一条。
如今这鱼儿主动游到她眼前,怎有放过之理?
“世无荆河柳,独少七分媚。来人,给哀家打烂她的脸!”
……
“小姐!小姐!您不能去!”
“让开!”
翡翠被她一掌推开,跪地乞求:“小姐,那是太后寝宫,那是太后啊!”
是当今陛下都轻易不敢得罪的存在。
陛下与太后争权多年,母子关系恶劣,小姐不管不顾擅闯福寿宫,到时候太后追究下来,陛下可肯为一外甥再次与太后撕破脸?
“小姐!您不能去!姨娘没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魏平奚一脚踹开她:“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玛瑙和金石早在太后来折花殿抓人时就跑去寻皇后娘娘,怎知皇后一个时辰前出宫!
想想也是,太后要对姨娘动手,可不得赶在娘娘不在宫中的日子?
翡翠心里一凉,也知姨娘这一去没准真就回不来。
“正因如此奴婢才要拦着小姐,没娘娘做靠山,您做了又能怎样?”
“我去把她带回来!”
魏平奚脚步不停地往福寿宫赶。
……
御书房,当今陛下瞧着鱼缸里的鱼,随手撒了一小撮鱼食:“她去了?”
“去了,杀气腾腾的。”
“这孩子,你说她随了谁?怎么就不知道忍忍?”
大太监杨若讨好笑道:“忍一时可以,但人没了真就没了,再忍,又有何用?”
季萦歪头看他。
杨若伏低做小,不敢直视天颜。
“你说的对。人没了就真的没了,再忍又有何用呢?所以朕杀了自己的三皇兄。”
天家秘闻,杨若不敢听,匍匐在地上。
“母后被鸩杀之日,朕躲在床底发誓此生必杀尽燕氏母子。
“如今朕活着,燕氏活着,可她有希望继承大位的儿子死了。
“朕的女儿,生下来被她抢走养在膝下,她抢了朕的女儿,杀了朕的忠臣,到头来还想打杀别人的妾,你说,这合理吗?”
“不合理……”
“朕也觉得不合理。”
他长长一叹,秀眉上挑:“不合理当然要打了,随她们闹,让人看着点,别真伤了。”
“是。”
“皇后呢?”
提到皇后他面容柔和昳丽,大太监放下心来:“娘娘在宫外与友叙旧呢。”
“保护好她。”
“是,陛下。”
……
“魏平奚求见太后!”
“魏平奚求见太后!!”
“四小姐,您走罢,太后不会见你的。”
太监抄着手劝她:“福寿宫的门退回多少年,没太后允许连陛下都不能进呢。”
“魏平奚求见太后——”
喊破喉咙没人应,她气极反笑:“太后这是要装聋了。”
太监被她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腿软:“这、这,你不想要命了!”
“滚开!”
魏平奚一手推开他。
“你要闯太后寝宫?!”
福寿宫的侍卫齐齐拥上前来。
“我只是要带走我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御赐免死金牌在手,我看谁敢拦我!”
……
宫门口魏平奚运起内力的沉沉一喝如愿传进太后耳里,燕绘瞧着新做好的指甲:“你看,为了你她连命都不要了,荆河柳,还说不是祸水?”
郁枝小脸没了血色。
季青杳冷哼:“没有母后,她魏平奚在这深宫不过随手能碾碎的蚂蚁,她自身都难保,还想护住你?
“真是不懂,你们都是女子,哪来的情情爱爱?她也是混账,女子的身子都贪。”
主子们不紧不慢说话,两位嬷嬷犯了难:这是打还是不打?
郁枝眼眶噙泪,忍着不让泪掉下来。
不能哭。
她咬着牙,看着姣容公主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心底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能哭。
她下唇咬出血。
季青杳无意一瞥被她幽深的目光骇了一跳,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在床榻就是这么勾.引人的?她到底喜欢你哪点,为了你皇祖母的寝宫都敢闯。
“本公主到时要看看,没了这如花的脸蛋儿,她还怎么疼你?打!打烂她的脸!”
燕太后端起茶杯,似乎对接下来的一幕感到不忍。
两位粗壮的嬷嬷挥起大手。
郁枝闭了眼,盼着四小姐能够知难而退,莫要冲动跑来救她。
她做好受辱忍辱的准备,没想到魏平奚还是来了。
两粒金子破空击中嬷嬷手腕,扬起的巴掌没有落下去,响起的反而是婆子的痛呼声。
一声嗤笑。
魏平奚冷眼看着当下剑拔弩张的情形:“这是做什么,太后不是来找我的妾问话么,这么久了,话该问完了罢?”
她三两步来到郁枝面前,一手将她扶起。
郁枝四肢发软,半个身子倚着她,面白如纸:“你、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不让别人欺负你,当然要说话算数。”
燕太后啧啧两声:“英雄救美。”
“太后谬赞,我非英雄,不过是世间难寻的美人罢了。”
“你好不要脸!”季青杳大骂。
魏平奚冷眼看她,忽而斥道:“规矩呢!这就是你皇家的体统?姨母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母后怎么教我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不敢。只想说一句公主殿下好涵养,好像一条路边乱吠的狗啊。”
“你——”
“你真是好大的威风。”燕太后讶异:“当着哀家的面,骂哀家疼爱的孙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皇权礼法?还是说,你就真不怕折在这?万一哀家让你有去无回呢?”
“那就有去无回!”
“好,好,好桀骜刚直的性子,让哀家想起一个旧人,一个死去的旧人。”她气息骤冷:“你不该像她!”
“太后这话说的有趣,像谁不像谁不是我说了算,天生的性子,没办法,改不了。”
“好一个天生的性子。”燕绘冷静下来:“哀家不伤你,你去罢。”
魏平奚牵着郁枝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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