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时间到,19层的员工们陆陆续续撤离。
林奕然看陈夕绷着小脸儿,再次敏锐地察觉到他心中所想,笑着说:“这账先欠着,日后飞黄腾达再说。”
陈夕刚要接话,林奕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补了句:“谁叫我长得帅、职务高、专业度强、嘴皮子溜、套路多……乐于助人呢。”
上大学时不乏有女生向陈夕示好,陈夕本着以处对象为目的的态度尝试谈了几个。他本想好好经营感情,但是碰到的女生好像都不需要他负责,没谈几天就嫌他木讷。她们想要“快餐”,陈夕不想,所以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又或者说,陈夕没遇到喜欢的。
陈夕来澜海做销售是因为林奕然,入职后在基础销售岗位工作。每每在公司看到林奕然,陈夕都不自觉地低头装作没看到,但是又忍不住被他吸引。
林奕然好像自带磁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的存在对陈夕而言是强烈的。
那天晚上陈夕做了个梦,梦中是叼着烟说脏话的林奕然。修长的手指痞里痞气地夺走他含着的烟,烟雾缭绕中的林奕然喉结滚动,深邃的眼看向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长得帅、身材好、有钱,可以套路你吗?”
用“性感”这个词来形容男性或许不太准确,但陈夕觉着穿西装打领带叼着烟讲脏话的林奕然,真是性感得要命。
怎么会有人这么性感?
陈夕说:“可以。”
紧接着,陈夕脑中闪过光影陆离的燥热场景,白色、黄色的光刺激着脑神经,幻想中的激烈撞击场景令他兴奋……
醒来发现自己梦遗了。
此后那双深邃的眼,经常出现在陈夕梦中。
陈夕之前没喜欢过别人,遇到林奕然才知道自己弯,可林奕然有老婆,是直男。
林奕然对陈夕来说是前辈,是领导,是梦遗对象,但他从不敢表露半点儿喜欢。道德标兵不会把直男掰弯,更不会破坏别人家庭,这几年从未越界。
香烟烧到尽头,陈夕缓缓吐出烟圈,扔掉烟蒂,将林奕然微信拉黑。
第7章 Zippo
陈夕不喜欢澜海的硬性管理方式。
澜海每天要做早操午操,今天早上开大会没做上操,午休结束后肯定是要做。一群二三十岁的人跟二愣子似的,做陈夕上小学时做的,第八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陈夕不喜欢做操,但澜海就这企业文化,只要来上班,就得做操。
澜海过重的销售业绩压力,三番五次让陈夕面临考核。澜海有句话叫“业绩即尊严”,完成任务是销售的底线,季度末冲考核,季度初清零重来,周而复始。做销售就像“仓鼠跑轮”,可怜的仓鼠在轮子上怎么也跑不到尽头,除非离开“轮子”。
当销售这3年,陈夕攒了10万块钱,家里给他添了10万刚好凑个期房公寓首付。没下房前陈夕要还房贷还要支付房租,他不像其他KA那样有资源签大单,工资水平很一般。碰上年节要给客户送礼时,确实不太好过。
烟圈飘向上空,陈夕干咳两声摸摸额头。烧虽然退了,但是身体的不适还在持续。他透过玻璃窗看向远方漂浮的云彩,心想:如果我也能像云一样自由就好了。
我要为金钱忙碌,要为生计奔波,要努力在俞城生活……
3年销售工作,让一个稚嫩的男大生变成言语犀利的商务精英。同学约他打球他没时间,朋友约他吃饭他没时间,就连发小结婚他都没时间去。销售这份工作榨干他所有的精力,陈夕这3年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陈夕很疲惫,他很想休息下喘口气,但是生活不允许,如果停下,就没钱支付房租房贷。
吸烟时间到,员工陆续离开,只有陈夕蹲在角落打开招聘APP写简历。
他想:既然澜海干不下去,那就换新工作,我不能没有工作。
陈夕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包装自己。身上穿的AJ鞋、Gucci皮带都是A货,楼上工位抽屉里还扔着掉漆的LV手提包。如果不是穷到一定程度,没有人会连A货都不舍得换新的。吭哧瘪肚用尽文采洋洋洒洒地写了两页求职简历,夸大包装自己的澜海KA履历,NB吹得震天响,桩桩件件有理有据,差点儿连自己都信了。
陈夕写完简历重新读了两遍,本想检查错别字逻辑语法错误,却没想到这简历越读越上头。
林奕然的关键客户确实上头。
陈夕简历中写的关键客户,都是林奕然这1年签的。有年度消耗千万的框架户,有季度广告预算百万的品牌户,还有传统企业上市户,地方政府文旅户……
他知道这些客户的签单金额、签单时间、毛利贡献;他目睹了林奕然的签约过程,了解每一步的艰辛坎坷。他用林奕然的关键客户,来包装自己。
这是林奕然教的,他学会了。
陈夕写完简历正准备找竞媒投,转瞬又想:凭什么林奕然犯错,他不离职,我要离职找工作?
脑子一抽,冷不丁拼凑出林奕然三年前说过的话,颇有断章取义歪曲事实的操作:“我长得帅,套路多,乐于助人,来日飞……”
我说你那时候怎么不求回报,原来是等着捅我呢!
陈夕不想再让澜海浓厚的工作氛围摧残,不想坐冰凉梆硬的座椅,更不想再见林奕然。
昨夜陈夕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躺到林奕然床上的,他被疼醒,但是喝多的身体使不出力气,只能下意识地挥动手臂。
白净的手臂被人反剪到身后,冰冰凉凉的,像是什么金属。
细瘦的人儿呈趴跪姿态,大头朝下陷入被中。陈夕察觉到自己的姿态,饶是宿醉脑子转的再慢也反应过来身后的人想做什么。
陈夕酒醒大半猛然回头,撞上林奕然深邃的眼。
“林,林哥。”陈夕彻底酒醒,难以置信道,“你怎么在这儿?”
张元吉说给李华开了房间,我来找李华,怎么变成滚到你床上了?再说,你刚不是结完账走了么?
熟悉的金属外形轮廓,陈夕曾无数次见林奕然抽烟时摆弄这玩意儿,是Zippo!
“乱动,容易走火。”
“卧槽!”要是打火机在体内走火,因为这事儿进医院,第二天准上新闻。
林奕然的声音很低,透着上位者不可置否的威压,他平日就是这种说一不二的做事风格。
林奕然经常应酬,喝再多也不会出现陈夕所谓的“断片”“神志不清”等情况,他觉着酒后的一切行为都是有意识的,所谓的“酒后乱性”不过是双方找补的说辞罢了。
呵,怎么这时候不喊“林哥”了
……
经此一役,陈夕算是看明白了。林奕然表面上韬光韫玉谦和有礼,私底下玩的又脏又花狠辣疯批,典型的斯文败类。
今早林奕然出酒店的关门声把陈夕吵醒。看着满床狼藉,陈夕差点儿背过气。
他扶着腰下床,一边洗漱一边安慰自己:都是爷们儿睡一觉能咋的,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昨夜自己是初次,但显然林奕然是惯犯。
他跟什么人都能睡,什么花样儿都能来,背着老婆在外面搞,真特么畜生!
从酒店到公司这一路陈夕都在想:以后怎么办?
昨夜确实是林奕然强迫他,但到后来就变了调。他确实是喝多了,但是即便那样也不妨碍他拼尽全力反抗,如果他死活不同意,林奕然是不会有机会做到最后的。归根结底是自己没有完全拒绝林奕然,因为喜欢他。
陈夕因一时冲动来澜海,林奕然是支撑他做了3年销售的动力来源,但是他的精神支柱在昨天化为飞沫,他的一切憧憬都消失了。
这事儿可能对林奕然来说没什么,但是陈夕觉着昨夜毁了他的道德红线,他永远无法变得像林奕然那样随便。
他猜不透林奕然的心思,不知道林奕然是本着何种目的与他强行发生关系。不过既然“他们睡了”已经既定事实,那就及时止损,不能再往下发展。
我喜欢林奕然,但这不能成为我发展地下情、破坏他人家庭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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