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被荷尔蒙支配的可悲男人,我在内心叹着气,开始恶意地想象如果将苏沛曾做过的那些破事儿全部告诉给他,他又会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当然最终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想要平安无事地完成我在学生时代的最后一部作品,只要担任女主角的苏沛不在拍摄过程中出什么幺蛾子,我也不会为了往日的过节损人不利己。
但可悲的是……我越是这么想,事情便越会朝着那荒诞乃至可笑的方向去发展。
那个组长男,我也不知道苏沛究竟是跟他吹了什么枕边风,竟开始时不时对我阴阳怪气。
而重新有男人撑腰的苏沛就像是被拴上了狗绳的宠物,开始在我面前愈发言行无状起来。
她比往常更在意自己呈现在镜头内的容貌,并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右半边脸更好看,她总是侧过头,表情僵硬地说出毫无感情可言的台词,整个人都显得那样地生涩、不协调。
“苏沛,你可以自然一点,脸侧过来,你在跟男主说话,而不是旁边的电线杆。”我压低声音,耐着性子这样告诉她。
“可是那样我会不好看!”苏沛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甚至一意孤行的想要改变其他演员的摆位以满足自己的需求。
她的要求自是被我驳回,后来我见她念台词的时候表情没有跟上,于是说:“太僵硬了,苏沛,有时候你的表情可以夸张一些。”
“你的建议不符合我的演员定位!”苏沛激动地回嘴,声音有些尖锐,她看向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我一刀刺死似的。
我有些生气了,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组长男便插足到我与她之间,“好了,虞导,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还和女人计较吧。”
同组的其他同学耶纷纷开始上前打圆场,最终我们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后再继续拍摄下去。
趁休息的这段时间,我将苏沛从组长男的身边叫走,我觉得有些事情,我应该跟她好好谈谈。
苏沛在跟我离开之前,喝止了意图一同跟来的组长男。
“说吧,你想问我什么?”我烦了,我不想询问她的种种作为,我只希望能够尽快解决有关她的问题,让她从此以后离我远一些。
苏沛答非所问,反倒开口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这个组,跟那个男的在一起吗?”
我不想知道,我不好奇,我也不关心你的事,我看着她,甚至懒得将这些话说出口。
见我不答,苏沛盯住我,恨恨道:“我要报复你,凭什么我失去了这么多,你却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
你这算是什么报复?根闹着玩儿有什么区别?我想笑,但我不能,我跟她说:“其实你应该珍惜这次上镜的机会。”
“什么?”
“我是说,你最后作为女主角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
“你报复我,你可以想想后果,我随便爆个料,你就会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我看着她的眼睛,享受着她的战栗。
“虞冬青!”苏沛尖叫着,想要一巴掌挥在我的脸上,而我握住了她的手腕,凝视着她逐渐蓄满泪水的眼睛,说:“你以为,一个经济犯罪者的女儿会有拿到任何重要角色的机会吗?”
“你胡说……我妈……已经和他离婚了!!”苏沛的身子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神情恍惚,眼神也是空洞的。
“你以为你妈就干净吗?”我笑了笑,拉低声音,缓缓向他凑近,“别惹我,苏沛,你也不希望今后你活得很难看吧?”
她终于瘫软下去,狼狈地坐在石块上,再没了往日的骄傲、恣意。
“虞冬青……”她的声音是恍惚的,“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哇,她居然还会问出这个问题?我感到很可笑,于是我反问她道:“那你曾为自己对向梧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过吗?”
苏沛的表情是那样茫然,真是讽刺啊,那一刻我想,或许她连向梧是谁都忘了。
我怎么可能喜欢过她?就如同她,怎么可能为向梧如今的遭遇感到同情乃至后悔呢?
第64章 长大
“她的小学同学已经生了二胎,她的初中同桌正哭诉着丈夫出轨的事实,就连她自己都已经离过婚,差点彻底成为一个丈夫的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想,距离学生时代的结束分明才过去了不到七年,可她却觉得自己已然分裂成了一个与儿时全然不同的自己了。
她不再认为自己漂亮、不觉得所有的男人都该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不会再向往大城市、羡慕有钱人,不再觉得自己能出门义无反顾地走一遭了。
她长大了,以极快的速度苍老、枯萎下去。
接下来她会将自己的生命定在原点——她要找一个丈夫,生一个孩子,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
如果可以,她也想选其他的路,可她的身边没有女人做出其他的选择,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去做。”
·
我妈结过四次婚,我是她的第二个,也是唯一一个生下来的孩子。
她是个很好的人,做事雷厉风行,偶尔会犯点小糊涂,她从小就教育我要成为一个正直的人,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有事要直说,手脚要干净,对待感情要真诚。
虽然很少见到我那所谓的“父亲”,但得益于她的教诲,我还是长成了一个心智健全的大人。
有人曾拿母亲结过很多次婚的事情跟我开玩笑,说她没本事,留不住男人,我告诉那个人,我就是男人,除了母亲身边,我哪儿也不去。
嘴上虽这么说,但那个人的调笑还是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曾问过母亲的朋友,为什么那些男人(包括我的父亲)总是无法长时间同她生活在一起,我妈的朋友说,是因为我母亲是个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犟脾气,她不能忍耐他们贪婪、他们的软弱、他们的心安理得,她也不觉得有男人的家庭才算是完整,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完整的人,并且她也会把我教成一个“完整的男人”。
跟妈妈生活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有的人提醒我,说我没有父亲,想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幸运,我也只是告诉他们,我的父亲在赌场,而我们只是不跟他生活在一起了而已。
我记得那个冬夜,我坐在她自行车的后座,在路灯的伴随中摇摇晃晃地回到家。
我记得每天放学,她敞开手笑着叫我跑入她的怀抱,然后她吸吸鼻子,发现今天我又吃了垃圾食品。
有一次我剪掉了我的眉毛,被她臭骂了一顿。隔天,我又剪掉了我的睫毛,没被她发现,我窃喜不已。
放假的时候我偷挖豆瓣酱吃进嘴里,然后趁她还没开始做饭,我告诉她我今天不想吃豆瓣酱了,那之后我便知道了“欲盖弥彰”这个成语。
有她在,我始终觉得,我还是一个小孩,一个考了高分就会被她狠狠夸奖的好小孩;一个去了大城市就很少给她打电话的臭小孩。
后来,有人跟我打电话,告诉我她病倒了,胃癌,那是很大的病,大到最好的医院都可能治不好,大到……她或许看不到我大学的毕业典礼。
接到这通电话之前,我还窃喜自己当了一回英雄,因为我在打工的时候发现了钟言想找人勒索他女朋友的阴谋。
钟言的女朋友是我们班的班长,为了找她的电话,我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虽然电话接通后她只骂我莫名其妙,还叫我别随便造她的谣。
被骂了,但是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想万一以后她醒悟了呢?我这也算是做了一次好事、当了一回英雄,不是吗?
虽然我很快便明白,英雄只存在于人们美好的幻想之中,我的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英雄的,毕竟……接到那通电话后我忽然明白,我是连我自己的母亲都救不了。
付不起医药费,我没有钱,虽然我每天都在打工,但那微薄的薪水也只能勉强让我不再找母亲要生活费和学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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