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冬青很快回了消息,他一如既往地不大会安慰人,只是发来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并问:“需要跌打损伤膏吗?我给你寄一些。”
以为他又在开玩笑,我笑了笑,很快便转移了话题,因为我不想让他认为这一路走来我都是不快乐的。
没想到的是,在下一个驻足的村庄停留之时,一个光着脚丫的小孩兴冲冲地跑到我们居住的小旅馆,大声说:“忧郁的梧桐在吗?兴旺便利店有你的包裹!”
一头雾水地走进那家便利店,当拆开包裹,发现里面竟是虞冬青一早跟我说好的跌打药时,我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种澎湃的情绪。
原来在我到之前,虞冬青的包裹便顺着我们行进的路线送了过来,山中运输多有不便,很多时候我们甚至只会停留半天的时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团队的行程,并准确无误地提前将我需要的东西寄到我手中来的,为此我甚至专门问过他,可他给我的答案却总是含糊的、语焉不详的。
他说:“多想想办法,想给到的东西是总能给到那个人手中。”
他从来不会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只会关心今天走到了哪儿,路上又发生了什么,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其实他一直陪伴在我身边,而随着行进路线的延长,渐渐地,我也适应了这行军一般艰巨而困苦的路途。
终于,在半个月后,我们确定了一窝藏羚羊生活的地点,我们的帐篷在距离它们大概一公里开外的地方驻扎,首先需要做的,是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藏羚羊生性机敏,我们只能祈祷羚羊一家不会因为我们的到来而举家迁移。
专门负责摄制的队伍随后才能到,据王导说,他们本该在两天之前便来汇合,但不久前,他们所驻扎的村庄遭到了风雪的洗礼,行进困难,行程不得不耽误在原地。
作为摄制团队,我们不得干涉自然行进的规律,白天,因为羚羊幼崽的好奇,组内的一个小哥给它投喂了一些吃的东西,王导知道后大发雷霆,因为他不希望这些生活在自然界的小生灵误以为人类好相与。
第二天,导演告诉我们摄制小组明天就会到达,叫我们提前踩好点,尽量确定藏羚羊的行动同往日无异。
毫无疑问,我们的运气是不好的,第二日的天空黑沉沉的,阳光竟丝毫没有透下来的意思,暴雪伴随着冰碴到来得十分突然,这导致我们整个团队只能龟缩在帐篷里。
别人的帐篷里面有两个人,而我却只能形单影只地蜷缩在睡袋中,满面纠结地看着手机。
偏远的地方是没有信号的,此刻的我已经许久没有同虞冬青建立联系,网络自然也是想都别想,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为了省电少看会儿手机,因为如果电量不足我们不会有任何机会去补充电力。
好冷,好寂寞。
有几次,帐篷差点被风连根吹起,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因为一个人的帐篷总比两个人的更轻。
呜呜的风声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穿透薄薄的帐篷壁,将寒冷刺进我的身体里。
似乎要按不住这该死的帐篷了,惊慌失措地将整个身体匍匐在地面,我期望用自己的身体抗衡这铺天盖地的自然之力,“啪嗒——”是外面的锚点被风吹离大地的声音,刹那间,我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对死亡的畏惧。
完了,我要见不到小青,见不到冉彬,见不到姜云云,见不到虞冬青了……
一瞬间,我近乎后悔了这次的出行,虽然我爱着自然,爱着这片大地,但我还不想死,我想要爱这个世界,想要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我……还要想见见虞冬青,起码在死之前,我想要听见他哇哇大哭地诉说曾经冷落我的悔意,我无法甘心,不能说服自己就这样在狂风中逝去,因为我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好,也未曾向彼此诉说过永不再分离的爱语。
帐篷再次挪移,我似乎被吹到了更远的地方去,或许不远处就是山崖,可能下一刻我就会融化在这无边无际的雪水里。
完了,我要死了,还没来得及被太阳晒成煤球,我就要被暴风雪给掩埋了。
“刺啦——”我似乎听见了帐篷开裂的声音,狂风自外猛地灌进内里,就连我的惨叫也很快被猎猎的风声淹没,就好像一刻石子落进海里,顷刻间没了声息。
我闭上眼睛,只能拼命用睡袋将自己裹紧以求得哪怕那么一丝的暖意,我想要看清那个裂缝究竟来自于哪里,可就连我手里的灯都被风得不知道去了哪里。
“怎……蜷缩在——傻……没——”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属于人的声音,一瞬间我茫然了,因为那距离似乎比我预计得更近,我本以为至少应当来自帐篷外,而不是如此近的内里。
然而下一刻,我的身躯却被一股力道暖暖地用力地拥进了怀里,帐篷的移动也因为重量的增加而迎来了久违的平息,狂风依旧在吹着,而我的世界却好像迎来了专注的宁静,因为我的身躯正被眼前这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那双漆黑但却明亮的眼睛,就算在幽深的黑暗里也是如此地熟悉,在无数个孤寂的日夜,我曾依靠着对此的幻想安然睡去。
“你……”一瞬间,泪水浸湿了我的眼眸,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我死后产生的幻境,亦或者是因为极地的寒冷而陷入到了回光返照的梦境里。
“对不起。”虞冬青冰冷的手掌抚摸在我的脸颊上,他的唇瓣颤抖着贴近,一下下吻在我泪湿的眼眸里,“来晚了……害你受累,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哭泣的声音大概被暴风雪掩盖了,隔着睡袋,我用力地想要抱紧他的身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会来到这里,但在惊恐之后,我却只想凭借本能,不顾一切地让自己投身于眼下唯一的美好里。
“你怎么……来了。”我的声音不大,但隔着衣料,他却还是听清了我的问题,“本来两天前就该到的,好不容易等风雪过去,没想到你们这边也……”
“看见那个快被风吹走的帐篷,想到你是一个人,意识到那里面或许就是你,我……”虞冬青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传进了我的意识里,“我觉得我自己好像死了一次。”
我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眼泪从眼角流了下去,我的头抵着他的下巴,一次次用嘴唇亲吻他的脖颈,“虞冬青……你来,怎么都不跟我说……”
“因为你是笨蛋,”摸着我的头发,虞冬青叹了口气,“那天在餐厅,我见的就是王导原本的摄像指导,本来以为你能猜到的……哎,果然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不忘了说我!浅浅地用腿拱了拱他的身体,最终我还是没有让那浅浅的气闷支配我,而只是更深地陷进了他的怀里。
“你居然一点都没有猜到,哎,沿途我还给你寄了那么多东西,别忘了,我可从来没有问过你下一步的行程会去哪里。”
“你当是在玩解谜游戏啊……”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这时我才意识到帐篷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平息。
狂风吹走了厚积的乌云,虞冬青那被冻至通红的脸颊也映现在了我的眼眸里。
“那,你是怎么上来的啊……”我的声音再度失控,难以想象,方才那么大的风雪,他是怎么跨过那一片片山地……
“车停在公路上,不远,他们暂时在里面避难,我走过来的,因为背着器材,其实还行。”
骗人,明明最近的公路离这里也有三四公里的地……想到虞冬青经历了怎样的危险,又想到了或许我曾差点失去他,我便再度丢脸地哭出声来,我用手臂掩住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再在虞冬青面前再度失控下去……可是他的怀抱实在是太过温暖,他拍拍我背的力道又是那样温柔,这一切的一切只让我更迷失在属于他的这片温柔乡里。
“虞冬青……”
“别抬头。”他说,“你知道,刚刚我差点被吓死,还好,还好你没事。”我听见他吸了吸鼻子,似乎正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还好……我没有……”虞冬青顿了顿,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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