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他就像是被隔开成了一个单独的世界,跟车上的其他人格格不入,包括我。
而另一头,钟言已经趁班长女站起身的空档,找了个机会坐在了那个女一号的身边,他喜欢女一号,我早就看出来了,毕竟谁不喜欢美女呢?还是从荧幕中走出的,活生生的美女。
然后班长女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喂,我说钟言,快点起来!这是我的位置!非要坐到人家身边吗?你贱不贱呐!”
要是换做别人,钟言怕是早就暴跳如雷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干架了,然而那时的他却是讪笑着起身,说着什么:“你没坐,我以为你不坐了。”之类的话。
我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台体现人生百态的戏剧。
然而这时向梧却轻声对我说:“那个女孩在看你。”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意识到他是指的那个女一号,她的确是在看我,从上车前我就知道了。
“是吗?”并没有直接回答向梧的话,我只是揣着兜,坐在他的身边,在等他接下来的讲话。
“你……为什么要坐我旁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语速很慢,耳朵也微微泛红,看着有些局促的模样。
“我喜欢坐最后一排。”我说得是实话,“而且,我不喜欢吵闹。”
“是吗?”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从他微勾的唇角我就知道,他的心情是顶好的。
那时我才忽然意识到,或许我的行为让他误会了什么,不过……我眨了眨眼,就算是误会了,又能怎样呢?
那时的我全然没将自己跟“同性恋”这三个字扯在一起过,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有些性冷淡,曾经不是没有人对我施以炽烈的爱意,但我觉得回应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而且,我清楚自己永远不可能回以等量的“爱意”。
向梧喜欢我,这我是知道的,可他喜欢我,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若是表白我便拒绝,他若是痛苦我便远离,反正横竖,这样的他,又能将我怎样呢?
向梧的身板不大,下车的时候,却是帮忙扛了相当一部分的器材,他们组一个女同学还问导演钟言说:“哎?向梧不是编剧吗?要人家来干什么?”
钟言“害”了一声,许是在车内被压抑许久,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压迫的对象,便迫不及待地走到向梧身边,状似友好地握住了他的肩膀:“编剧的活儿那么轻松,平时来打点儿杂,也是应该的嘛,让他……做做场记,给咱端茶倒水什么的,组内人员不太够,还是需要一些闲杂人员的。”
当时的向梧默不作声地甩开了钟言的手臂,近乎都将“滚”这个字写在了脸上,然而钟言却像是一无所觉似的,他对自己是否被向梧讨厌毫不在意,就像是地主不在乎农奴的脸上是不是充满血汗的印记。
当然,非但是他,在场的其他人,好像也对眼下的这一切见怪不怪,并且视若无睹。
第14章 试探
虽然我向来不是一个好心的人,但理所应当地叫向梧一个人去拿那么一大堆器材,或许有辱我的人格,况且,我似乎也是在场唯一一个同向梧关系还“不错”的人。
默不作声靠到向梧的身边,一个眼神的交流,我从他手中拿过了那个装有稳定器的小箱子。
“没事,三脚架,就我来拿吧。”向梧的脸顷刻间红了,就好像我干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大事,我看他属实笨重得紧,又将他夹在腋下的另一个大型三脚架拿到我自己手中,“没关系,反正走太慢,也会耽误大家的进度。”
向梧再没有任何话可说,他就那样默不作声地走在我的身边,不高的个子,还埋着头,红着耳朵,近乎是将“忸怩”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我注意到,他的步伐已经不自觉间同我保持一致,这使我们靠得格外近,看着也比旁人要亲近许多。
向梧是个藏不住心情的家伙,他喜爱此刻的氛围,哪怕我跟他一句话都不说,他也仍旧愿意就那样沉默无声地走在我的身侧。
我为什么没选择退开呢?老实说,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反正,并不是出于他面子的考虑,或许是觉得就这样落在大部队后方,远远地观察这前方看似欢快和谐的组员们,这样的视角正好?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反正,很多时候,人的动作其实是不由大脑控制的,本能让我留在了向梧身边,仅此而已。
直到班长女的再一次冲我叫喊,打破了这来之不易的和谐。
她先是拉着女一号,刻意放慢脚步,落到我和向梧前方不远处。
看得出,她对向梧是没什么好感的,这里的没好感就是单纯字面的意思,懒得去注意他的意思。
无视了向梧,她只将目光投到我的身上:“哟,这么有绅士风范儿,帮大家伙拿器材呢?这活可不是我们虞导该干的。”
那你们倒是多安排一个人来干啊,内心这么想着,面上,我却是勾起唇角:“没有,我只是觉得向梧同学需要帮助。”
班长女一愣,这才迟迟将目光转到向梧身上:“哦,原来你就是向梧。”
向梧冲她礼貌一笑,诚恳到有些质朴的笑容。
“主要是,男生不多嘛,总不能让我们女孩子来搬这些东西吧,钟言呢?钟言!”就像是身为农场主的女主人开始呼喝她的农奴,她身后的钟言虽然表情明显显现出了不耐,但在班长女转过身盯向他的那一刻,他还是露出了标准的奴才笑容,说:“什么事,班长?”
“你这工作分配不均啊,怎么只让向梧一个人拿器材?”其实倒也不怪班长女颐指气使,或许钟言对她的态度就让她觉得自己可以这么做。
从小被娇惯长大的小孩,最能够分辨人群中有谁是能满足自己要求的。
钟言自然又是点头哈腰,转过身便忙不迭地请求他们组内的成员们来分担点儿向梧身上的器材,面对除开向梧的其他组员,这钟言就全然是一副平等的态度。
真是奇了,我越看钟言,越觉得有意思,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原来还有人能够见风使舵到这个地步。
有了小组内成员的“分担”,向梧身上顿时轻松了许多,我同他仍旧是肩并着肩走着,其间谁也不跟谁多说什么。
我享受这种落在别人身后,用自己的眼睛默不作声地将视线中的一切细细观察在心中的感觉,然而,当我转过头,同向梧那双黑色的眼眸对视的时候,顷刻间,我感觉我在被他观察着。
“看什么?”眉尾轻轻一跳,我喜欢观察别人,但我不喜欢被别人观察。
被抓包一般,向梧连连摇头,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说:“总觉得,你很认真地在注视着这个世界呢。”
这话倒是让我想笑,什么世界不世界的?听上去太二了,我只是冷眼旁观着眼中所见的所有内容,并且置身事外,“是吗?”然而当时我只是状似开玩笑地回应道:“我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摄像机,你可以这么理解。”
向梧愣住了,像是十分吃力地在理解我的这句话,“这样吗?”他的声音很轻,竟全然不觉得我是在开玩笑,真是没有幽默感,明明其他人听了我这话,一定会哈哈地笑出声的。
虽然,我的确也没有在开玩笑就是了。
到达拍摄场地的时候,我的好兄弟龚天成给我打了通电话,玩世不恭的态度,悠闲无比的语气,要我陪他去到会所玩。
这类活动,平日里他一般是不会叫上我的,他知道我对这种纨绔子弟的享乐没有兴趣,此刻或许只是找不到人了,才冷不丁地想起我来。
惯例拒绝了他,他随口问了句我在哪,我也随口一答,他便挂了电话。
所幸拍摄进度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耽误太多,虽然大家都是新手,但在我的指挥下,团队还是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
不远处,向梧那组看起来就要混乱许多,因为钟言只是个没什么才干的挂名导演,于是所有同学都觉得自己有那个参与到执导中的资格,一个镜头,他们都要你一言我一言地商量许久,只有身为编剧的向梧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偶尔踢一下脚边的石子,显得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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