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年勉强道:“我等等覃舒妄。”
覃舒妄是一路跑着来的,他推开病房门看见怀储洋夫妇都在,先是愣了下。
怀年朝他伸手,覃舒妄快步走到床边就抱了过来。
怀年感觉绷着的一口气松了,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他问:“昨天你去接我了吗?”
“我去了,挂了电话我就去接你了。”覃舒妄的声音有点哑,“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救护车从机场离开,我当时心里慌得很,就给你打电话,是急救人员接的电话,我马上就掉头了,一路跟着救护车到医院的。”
怀年嗤笑:“哦,你昨晚的虾做了吗?不会又是你跟周简吃的吧?”
覃舒妄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没,等你出院再给你做。”
他当时接了电话走得急,那两袋虾根本没拿,都在那家海鲜摊上。
周简出去把主治医生叫了来。
医护人员围着怀年一通检查。
“出血点虽然止住了,但颅压还是很高,点滴的效果并不明显。”主治医生的神情有点严肃。
覃舒妄握着怀年的手下意识收紧。
怀年倒是还算平静:“什么出血点?”
周简道:“原先那块淤血边上有个新的出血点,你是不是撞到哪了?”
覃舒妄垂目看过来。
怀年想了想,那只有前天从机场回城路上,当时大巴疾驰在机场高速,怀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后来大巴车猛地一个急刹变道,怀年是靠窗的座位,头就直接撞到了车窗上。后来他问了没睡觉的同事才知道是一辆小车强行变道,大巴为了避免撞上才急刹变道的。
当时他没觉得什么,就是磕到的地方有点疼,但他揉了会儿就没事了,所以就没在意。
徐雅兰又气又急:“段主任不是交代过,一定要小心,万一撞到哪千万不要大意,你怎么就忘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怀储洋一面安慰妻子,一面问医生,“必须要手术吗?”
“颅压降不下去,就会很危险,很可能会引起脑疝。目前看来,手术是最佳治疗方案。”主治医生翻阅着检查报告,“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
怀储洋和徐雅兰商量后,打算去主治医生办公室好好询问下。
“我过去看看。”周简也跟着出去了。
怀年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些,他轻轻捏着覃舒妄的手骨:“我妈态度不好,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你别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覃舒妄搬来凳子坐在病床边,心疼问,“头是不是还疼?”
怀年说了句“疼”,覃舒妄的眼睛倏地红了整圈。
怀年望着他笑:“你可别在这里哭,我丢不起这个人。”
覃舒妄抓起他的手置于唇边吻了吻,懊悔道:“我应该每天都去接你的。”
怀年嗤的笑:“别发神经,你没有自己的空间了吗?成天就围着我转?而且那辆车能插到大巴前面,就不能往你的车前面插了?”
“年年……”
怀年打断他:“饿了。”他指了指床头柜的吃的,“先让我吃饱你再来伤春悲秋。”
其实怀年头疼得很,根本没什么胃口,但他看着覃舒妄立起床桌,认真地摆好菜,坐下来一口一口喂他,他又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一会你回趟家。”
“我不……”
“好歹把自己捯饬捯饬啊,第一次见我爸妈,你就这副胡子拉渣的样子,也太不讲究了。回去换身衣服,晚上来陪夜。”
覃舒妄这才点头:“你晚上想吃什么?”
怀年想也没想说:“吃虾吧,白灼大虾,蒜蓉粉丝大虾。”
覃舒妄温声道:“虾是发物,你现在不能吃。”
怀年叹息:“住院就很烦。”
覃舒妄心软得想现在就把怀年带回家,但他知道不可以。
-
怀储洋夫妇和周简差不多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现在怀年的病情更重要,也就没人纠结覃舒妄的事了。
“我们跟医生谈过了,他还是觉得手术最保险。”怀储洋轻轻搂着徐雅兰的肩膀安慰,看着怀年道,“但我和你妈妈觉得不太放心你在这里手术,杭城那边的脑外科在国内是排的上号的,最关键的是段主任很了解你的病情,我们想把你转去杭城。年年,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扫了覃舒妄一眼。
覃舒妄忍不住问:“他现在颅压降不下去,转院安全吗?”
徐雅兰的口气有点生硬:“这边的主治医生会想办法把颅压降下来再转院。”这件事他们之前也和医生商量过,如果实在没办法降下来,那就只能在这里手术。
怀储洋还想过让段景淮过来手术,但可惜的是两边医院不是合作关系,没办法进行这种操作。
覃舒妄看向怀年。
怀年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我也比较信任段主任。”感觉到覃舒妄牵着他的手轻微颤了下,他回握过去,“你和我一起去杭城。”
徐雅兰刚想上前说话,却被周简拦住了。
“干妈。”周简将她拉到窗边,“怀年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
徐雅兰有些恨铁不成钢:“小简!你怎么……”
周简拍了拍她的手,没让她说出后面的话:“我早就是您儿子了啊。”
-
怀年后来实在有些受不了,吃了止痛药。
覃舒妄是等他睡着才离开的,他先去了趟Feeling Club交代一番,然后去菜场买了菜回家,收拾完给怀年熬了粥。
覃舒妄是赶着下班高峰前到的医院,怀年已经醒了,正和周简聊天。
据说怀储洋夫妇已经先去怀年租的房子里了,不必问,覃舒妄也知道是怀年的意思。怀年还让他别生气,他需要生气吗?
他觉得怀年根本是一点委屈都没让他受,虽然他觉得那些骂是他本来就应该挨的。
周简给怀年批了假:“你可真行,D检做完本来就要给你和陈工放假的,时间掐得真准。”
怀年抿住唇:“这听着不像是好话。”
周简笑了下,起身朝覃舒妄道:“有事打我电话。”
周简一走,怀年就朝覃舒妄张开双臂:“抱我起来,看看我们覃老板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覃舒妄俯身将人抱起来,给他身后垫上枕头,这才把保温盒打开。
怀年撑大眼睛:“就一碗粥?!”
覃舒妄取来碗给他盛出来:“我问医生了,说你得吃清淡点,要低盐低脂。我在粥里给你加了鸡肉、木耳,还有你喜欢的香菇。哦,我还煲了老鸭汤,一会儿再喝。”
怀年低头吃了口,还真是清清淡淡。
他问:“你晚上吃什么?”
覃舒妄道:“和你一样。”
怀年咬住覃舒妄喂过来的勺子没松嘴:“那怎么行?”
覃舒妄“啊”了声。
怀年咬牙切齿说:“喝粥不管饱,你不好好吃饭有什么精力照顾我?”
“你也喝粥的啊。”
怀年不想告诉覃舒妄,这怎么能一样?他其实根本没胃口。
但因为是覃舒妄喂他,他努力喝完了一碗粥,又喝了半碗老鸭汤。老鸭汤上面没看见浮油,整碗汤很清爽,里面还放了些小青菜,看得出覃舒妄很用心。
吃好,等覃舒妄收拾完,怀年就把人抱住了。
覃舒妄对他一直就很好,在北城的那三年一定也这样好,不然他不会在分手五年后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依旧没能按捺住心动。
“怎么了?”覃舒妄低头道,“先躺下。”
怀年将脸贴在他的腰腹没说话。
“年年?”
“明天开始你别跟着我吃饭。”
覃舒妄没想到他还念叨着这事:“知道了,你先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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