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年在那段被剪碎的记忆里,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覃舒妄。
他笑着将调好的酒递给他,
他单手拎着外套站在花坛边上等他下班,
他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帅气地表演颠锅,
他沐着清晨的阳光翻身过来吻他,
他神神秘秘催他早点回家,然后扛着那架专门给他定制的A350模型站在门口得意冲他挑眉,
他望着他笑:“年年。”
“年年……”
“年年……”
这不对!
覃舒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是他疯了吗?
走开!
从他的脑子里出去!
“年年!”
这声音好熟悉啊。
是……是覃舒妄!
怀年下意识想要将手从那人的掌心抽出来,手背传来一阵钝痛,怀年吃痛睁开了眼睛。
覃舒妄一手护着怀年,俯身打算按铃的动作停顿了下,他似是没想到怀年会醒来,就那么怔忡了两秒,覃舒妄才小声叫他:“年……怀年?”
覃舒妄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怕怀年的情绪再次失控,也担心再把护士叫来,又要给怀年打镇定剂。
没想到,怀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醒来了。
他安静躺着没说话。
覃舒妄不敢说话,他的心跳不停加快,呼吸变得有些急,指腹不断渗着汗。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他是都想起来了吗?
他是不是马上要喊我滚了?
“覃舒妄?”怀年轻轻叫他。
覃舒妄仍是保持着护着怀年不让他挣扎的姿势不变,声音有些僵硬:“嗯。”
他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覃舒妄不敢轻举妄动,连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极度的不安令他的脑子满是嗡嗡声,他就定格在床前,宛若等待被审判的罪人。
怀年还是这样睁眼盯着面前的人看,他握了握拳,手背的淤青传来隐隐的痛,怀年确定他是真的醒来了。
真的是覃舒妄。
怀年突然抬手朝覃舒妄伸过去。
覃舒妄没有躲,不管是一巴掌还是一拳头,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怀年没打他,只是勾住了他身前的领带。
他莞尔:“你怎么还有这种颜色的领带?完全不像你的风格。”
覃舒妄穿着向来很单调,可他却配了条红色的领带,这着实令人有些诧异。
覃舒妄还没反应过来,怀年又开玩笑问:“不会是你前男友的手笔吧?”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调侃戏谑,覃舒妄僵直的脊背终于松懈了些,他缓缓呼出气。
因为,怀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我新买的。”覃舒妄道。
怀年诧异掀起眼皮。
“为了约你吃饭。”覃舒妄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你忘了吗?我昨晚约你吃饭。后来你没来,我给你打电话,是周总接的,他说你……工作压力大,晕倒了。”
怀年的紧急联系人是周简,周简会第一个到医院这很正常,而且周简这样胡说八道的本事向来不错。
怀年终于想起来了,他被催眠了,他又看到了覃舒妄。
哪里都是覃舒妄。
他不停叫他“年年”。
怀年下意识拧眉。
“怀年?”覃舒妄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哪里不舒服?”
怀年吃痛抽了下手。
覃舒妄低头才发现怀年之前挣扎得厉害,他手背上的淤青看起来更严重了,他忙松手:“对不起。”
怀年却问:“周简呢?”
覃舒妄愣了下才道:“哦,他下去买早餐了,我给他打电话。”
周简接到电话时,他刚从电梯出来。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的,在病房外就看见了覃舒妄,他冲过去问:“怎么了?”
“没事,他醒了,我先去办出院手续。”覃舒妄与周简错身朝护士台走去。
周简没逗留,推门进了病房:“怀年!”
刚刚还虚弱躺在病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怀年痛苦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生无可恋看向周简:“周简,我完了。”
周简被他吓到了,快步走到床边:“哪里不舒服?”
怀年指了指脑袋:“我可能精神有问题。”
周简一噎。
“我昨晚彻底地查过,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大概就是我爷爷的二表姑的孙子患有精神病。”怀年停顿了下,盯着周简一脸认真,“他的病有可能会传染给我吗?”
“你神经啊。”周简看他指脑袋时真的被他惊出一身冷汗,结果就给他说这??他没好气把早餐丢在床桌上,“吃东西。”
“哦。”怀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眼下是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
周简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好端端折腾什么?那三年的事你想知道,问柏知言就好了,他过几天有事来海州,我让他去你那。”
怀年握着筷子的手微顿了下:“其实也不是为了那三年。”
周简沉着脸,他是不敢问怀年催眠的时候看见了什么的,怕又勾起他不愿想起的事来,干脆责怪道:“那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我就是……”想清楚地想起和柏知言的那三年,这样就不会像个神经病似的到处代入覃舒妄了。
怀年垂目失笑,“大概就是……太喜欢覃舒妄了吧。”
喜欢到他的身影无处不在,连那不可能的三年都要强行拖他进去。
但这是不对的。
无论是对他早就不喜欢了的柏知言,还是他现在特别喜欢覃舒妄都是极其的不尊重。
要是被覃舒妄知道,一定也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的吧?
他得守好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覃舒妄知道。
周简再次噎住,他回头见覃舒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门口。
覃舒妄刚来,正好听到怀年的那句“大概就是太喜欢覃舒妄了吧”,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怀年从来没有先转身离开过,是他不够信任他,是他先放手的。
明明已经忘了他,再来一次,怀年却还是说——大概就是太喜欢覃舒妄了。
覃舒妄,你配吗?
若有一天,怀年想起了一切,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一定会很痛苦吧?
覃舒妄现在知道了,通讯录里A350前面那朵下雨的云是五年前换的,就算不记得了,怀年的潜意识也没有去更换过那个图案。
周简还在庆幸怀年换了新的环境,开启了一段新的恋情。
只有覃舒妄知道,怀年是有多恨他。
“你怎么不说话?”怀年抬眸就轻易顺着周简的目光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覃舒妄,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覃舒妄若无其事推门进来:“手续办好了,吃完就能出院了。”
周简起身道:“我也差不多该去公司了。”
怀年脱口:“你这就走了?”
周简整理了下衣服,顺手扣上扣子:“覃老板会送你回去的,有事打电话。”他冲覃舒妄笑了下,“麻烦覃老板了。”
“不麻烦。”
目送走周简,覃舒妄回身就见怀年把筷子递过来。
覃舒妄愣了下。
怀年问:“不吃点吗?”
“哦……”覃舒妄接了筷子却没打开,“我还不饿,你吃你的。”
他迟疑了下,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这一天一夜怀年一下子消瘦了不少,皮肤也更苍白了,手背上的淤青更加触目惊心。
覃舒妄突然起身,夺下他手里的筷子。
怀年猛地抬头:“怎么了?”
“看你夹东西不太方便……”
怀年低头看了眼手背,挑眉:“覃老板是想喂我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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