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吧。”闻驭摸摸他的脑袋,松开他,往前先走一步。
骤然失去包裹自己的体温,方青宜不自觉伸手拽住面前的男人。闻驭一顿,看向扯住自己衣袖的方青宜,嘴角勾了勾:“怎么,没亲够?”
“当然不是,”方青宜脸色一红,“我是……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
方青宜把自己遇到蒋和,蒋和想邀他开律师工作室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闻驭知道蒋和。
他听方青宜叙述时,眼神里弥漫暗暗雾气,想起了另外一件旧事。
五年前,方青宜分化那天,他正在参加某个商业活动,即将要上场,忽然接到方青宜电话。他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方青宜为什么打电话给他,接通一听,却是一个陌生男孩,焦急紧张地开口:“你是闻驭吗?我是方青宜的同学!他刚刚分化了,情况很不好,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给你打电话了!”
那个打电话的同学,就是蒋和。
“你觉得我应该辞职吗?”方青宜问。
回忆戛然中断,闻驭的思绪从记忆深处拉至当下。他沉默片刻,慢慢说:“怡怡,你不是已经考虑好了吗?”
方青宜怔然。
“你已经决定辞职了,不是吗?你犹豫不决的地方在于,不知道怎么跟周诚民说。周诚民一直悉心栽培你,你顾虑你的辞职,会令他感到失望。”
“他不会的。”
闻驭的语气很明确,把挨他站着的方青宜再次拉入怀中,手放在方青宜后背,缓缓抚摸着。
Alpha稳定、强势的气息浸满全身,令方青宜漂浮的心境安定下来。他下意识把头靠在闻驭肩上,听见闻驭带着一丝细微电磁干扰般的低沉嗓音,在很近的距离落入耳中。
“周诚民可能会遗憾,因为失去一个效忠他的下属,但他绝对不会失望的,他不会因为你心存理想而失望。”
方青宜安静听着,靠在闻驭怀中,浓密睫毛垂下,遮住了眸中水波般摇晃的光泽。他没再说话,伸手回抱住闻驭,顺从地让闻驭轻抚自己后背,脑袋搭在对方肩头,依赖地蹭了蹭。
进屋后,方青宜直接回了卧室。
他拿出睡衣,准备洗漱睡觉。这时房门被推开,闻驭没打招呼,直接朝他走过来。
Alpha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不动声色地构成压迫感。天花板的灯光被挡住,他英俊深邃的面庞逆着光线,令空气都粘滞。
方青宜呼吸一紧,肩膀抵在衣柜上,小声说:“闻驭……今天算了吧,我很困了,明天一早还要去法院。”
闻驭过了两秒才明白方青宜的意思,好笑地打量他:“我找你就一定是要上床?”
方青宜没吭声,心中腹诽:难道不是?
闻驭走近一步,抓住方青宜胳臂,凑到他耳边,低低说了句话。
方青宜抱着衣服走进浴室。
水流击打全身,方青宜洗了一会儿,总觉哪里不对劲,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没脱衣服。
他把浇透的衣服脱掉,磨磨蹭蹭洗完澡,关掉花洒,睡衣袖管都套了一半,又忽然意识到还没擦水。
方青宜用力摇摇头,想强迫自己甩掉满脑子胡思乱想。但是,思绪依然很不听话,时不时跑回闻驭那句紧贴他耳廓吐出的话语。
他心跳很快,闻驭对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身体的热度,似乎都还萦绕在皮肤上。
闻驭说:“怡怡,我们不要分房睡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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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快乐!
第53章 49
方青宜其实没有太多东西要整理。最后,他只是拿上手机、充电线,每晚正读的书,还有明天上班要穿的衣服就去了闻驭房间。
他进去的时候,闻驭不在卧房里。
方青宜把衣服挂进衣柜,将手机充上电,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一角,钻进了床上。
他打开床头灯,竖起枕头,蜷靠着看手里的外文书。他平时总是很快全神贯注。但今晚,纸页上的字跳个不停,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闻驭洗完澡进来,看到方青宜缩在大床的角落里,脑袋低着,一动不动地读书。
他没说什么,坐到桌边,打开笔记本,处理了几封邮件。大概一刻钟,他合上笔记本,关掉了卧室的大灯。
房间里瞬间暗淡了许多,只剩床头柜的小台灯散发鹅黄光泽。
闻驭走到床另外一侧,伴随掀开被子的动作,一阵很轻的风掠过方青宜的脖颈与手背。
“你看的什么书?”进房到现在,闻驭第一次开口同方青宜说话。
“……《法律哲学与法律方法》。”
“这本书很难读?”
“嗯?”方青宜一顿,“倒没有……我以前读过,拿出来重温。”
“这样,我以为很难读呢。”
“什么意思?”听闻驭这样说,方青宜不禁抬起头。
闻驭靠近他,食指敲了敲方青宜翻开的那页,“我进来你就在看这一页,十几分钟过去,还在看这一页。”
方青宜愣了两秒,面庞刷地发红,浓密睫毛眨着,被闻驭的揶揄,噎得说不出话来。
闻驭黑眸飞快掠过一丝笑意。方青宜向来神情冷淡,可是今天晚上,这个人脸红了好几次。
“不要看了,”闻驭说着,一把抽走方青宜手里的书,搁到自己那侧的床头柜上,“你不是说明天一早要去法院?先睡觉。”
说罢,他关掉床头灯,躺了下来。床垫为之一陷,房间里变得漆黑。
方青宜动作很慢地躺下,拉了拉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这张床很大,即使躺两个大男人,空间也绰绰有余。闻驭的确没有碰他的意思,甚至还有意拉开一段距离,但方青宜依旧觉得,闻驭的体温、气息,都在被子里层层叠叠地弥漫。
窗帘没有拉满,露出一道缝隙,月光如银色染料,把缝隙涂得莹莹闪光。
方青宜蜷起身子,心中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填满。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或许这段时间工作太忙,疲惫积累到了阈值,又或许这张床太过舒服,闻驭的信息素又让他感到安心。很快,他便坠入酣沉的深睡。
第二天,方青宜听到轻微的窸窣声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闻驭感觉到落向自己的视线,俯下身,在光线熹微的房间里,揉了揉方青宜的头发,“弄醒你了?”
“……不是,”方青宜还很困,被闻驭摸得很舒服,嗓音也无意识黏糊,“自然就醒来了,现在几点呀?”
“才六点。”闻驭用手指轻轻整理他睡乱的碎发,“接着睡吧,我回来了再喊你起床。”
方青宜不像闻驭,没有大清早出门运动的习惯,睡意浓浓席卷,他又快睡着了。
“还想吃李记的早餐吗,我买了带回来。”闻驭问。
“好。”
闻驭抽回手,准备起身,手腕忽被拉住。
“怎么?”闻驭转头。
方青宜看着他,眼睛里覆着没醒透的睡意。他把闻驭重新拽向自己,勾住闻驭后颈,碰了碰闻驭的唇。
闻驭定定不动。
只一两秒方青宜就松开了闻驭,背过身,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就连脸蛋也遮去大半。
闻驭缓缓把手指放在唇上,被碰触的地方,似乎还残留清香与热意。
好一会儿,他忘记了要出门的事,恨不得搂紧方青宜,狠狠碾压对方唇齿,把他整个儿嵌入怀中,揉得发软、潮湿。闻驭勉强捺住冲动,默不作声地亲了亲方青宜柔软的头发,起身离开房间。
连着两周,方青宜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处理好手中所有工作,他找到周诚民,递交了辞职信。
他做好被周诚民责问或批评的准备,但出人意料,周诚民像是有所预料一般,神色平静地接过他的辞职信,摘掉老花镜,起身眺望窗外。
“这世上,有阳关道,也有独木桥。阳关道风光无限,大家都往上挤,不知多少人被挤得随波逐流,不知要飘到哪去;独木桥冷冷清清,少有人造访,自然也体会不到独行其上,那份孤独里蕴含的自在,”周诚民独白一般,感叹地说道,复又笑了笑,“你有自己的坚持,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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