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驭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大号垃圾袋,把手里的衣服鞋子统统丢进袋子里,拎到一楼玄关,准备待会出门时扔掉。
做完这一切,他在一楼洗了洗手,转身上楼,刚走完最后一级楼梯,某张卧室门突然从里面推开。
方青宜顶着睡乱的头发、松垮的睡衣,从房间里急促出来。他一抬头,目光与闻驭撞个正着,身形一下子顿在原地。
两人对视了一两秒,方青宜扭头移开眼睛,转身快步走进浴室。
闻驭注视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甩关浴室门。
很快,方青宜又打开门,问闻驭:“我的衣服鞋子呢?是你收掉了吗?”
闻驭默默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问:“你昨晚去喝酒了?”
方青宜拧眉。九点半,他要到五环外开一个研讨会。他已经起床晚了,没有时间再跟闻驭解释。
他懒得多说地“嗯”了一声,跑回房间另外找了一套新的衬衣西裤。
闻驭一把抓住他的胳臂:“你跟谁去喝的?”
“和你没关系,”方青宜甩开他的手,挑起狭长双眸,“管好你自己吧,少上点娱乐新闻,闻总。”
闻驭怔了怔,没想到今天方青宜语气这么呛,跟吃了火药一样。方青宜不再理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又是砰一声,撞关了门。
方青宜出来时,乱发梳理整齐,换好了熨烫挺括的正装,边往外走边低头打领带,恢复了精致冷淡的职场气质。之前起床时的混乱模样,被抹得一干二净。
他余光瞥见闻驭还站在走廊上,打领带的动作一时有点僵硬,只当没看见对方,从闻驭身前绕过,径直下楼。
从闻驭的角度,他正好可以看到方青宜脖子上,沾了一点白色的牙膏。
方青宜是混血,眉目俊冷,又比寻常Omega高挑,不了解的话,甚至会以为他是Alpha。他身上有一种从小养尊处优形成的倨傲之气,以至于很少有人敢仔细打量他,自然也难以注意他生活里的毛躁。
闻驭本不想提醒,那一小点白膏实在晃眼,他还是在方青宜背后说了声:“方青宜。”
方青宜急于开会,被闻驭搞得得一阵心烦:“做什么?”
“你脖子上有牙膏。”
方青宜一顿,抬手摸摸自己脖子。
“不是左边,”闻驭说,“右边。”
方青宜只好把手绕过去,蹭蹭右侧皮肤。但是那点白色的牙膏就是没有弄掉。
闻驭看不下去,走到他后头,抬起手,擦过方青宜有些发凉的皮肤。
“好了。”
他的动作似乎惊到了方青宜。方青宜快速往楼下退一步,手僵在脖子上,用力盯了一眼闻驭。随即他放下手,头也不回地咚咚跑下了楼。
方青宜收拾了材料,急匆匆在玄关换鞋。旁边撂了个很大的垃圾袋,他好奇往里望一眼,登时脸色一诧,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闻驭:“你为什么扔我衣服?”
“烟酒气那么重,没有留的必要。”闻驭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方青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隐隐就要发作。他想到正事,压着恼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神经。”
说完,他拿着车钥匙就要出门,闻驭突然又说:“你昨天喝那么多酒,能开车?”
方青宜真的很不想搭理闻驭,但闻驭的提醒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喝完酒不到八小时,开车很可能酒驾——作为一个前检察官、现任律师,方青宜不能知法犯法。
他放下钥匙,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我送你吧,”闻驭穿上外套,“我也要出门,让司机先稍你去律所。”
“不用,”方青宜输好地址,按下叫车按键,“况且我也不去律所。”
闻驭觉得方青宜这些地方一点都不讨喜。在他见过的Omega里,没有哪个像方青宜的性格这般冷硬,毫无温柔可言。他略一沉默,没有再坚持。
方青宜拿着公文包,摔门而去。
伴随门关上的响声,闻驭顿了一顿,想要问方青宜的话,到底没有问出口。
他本想问:昨天晚上,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方青宜给司机加了一百块钱,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目的地。司机狂踩油门,不断并道超车,原本预计一小时的车程,不到四十分钟,就把车甩停在写字楼外。
时间是赶上了,但方青宜被反复的猛起和急刹折腾得厉害。他喝不得酒,一喝酒便头疼胃痛,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两小时的会议,他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才挨到会议结束。
时值中午,开会的其他律师邀他一道吃饭。他一点胃口也没有,摇摇头拒绝了。
下午没有日程,他便不急于回律所。走出写字楼,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独自来到一个人很少的广场上,在环形金属的建筑装置边坐下来,迎着冷风,注视街道萧索的冬景,默默点燃一根烟。
闻驭反感烟味,这两年,方青宜很注意,从来不在屋子里抽烟。他本身烟瘾也不大,只在身体状态特殊,或者情绪很差的时候,才会抽烟。
方青宜此刻的心情就很差。
应该说,从闻驭跟那个明星的绯闻爆出来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胃部的不适进一步加剧了他情绪的糟糕程度。方青宜追求理性,对被感性裹挟的自己,感到无力又彷徨。
闻驭婚后,当着他的面,在外面换了一个又一个Omega。他常常对自己说,只要在方、闻两家,台面的事情应付过去,没有必要深究什么。
可是……
方青宜神色黯了黯。
人类倘真能完全理性的思考,就不会徒增烦恼了。
感性会翻涌,让一切偏离掌控。当方青宜刷开新闻里的视频,发现那个叫姚嘉的明星,竟与段小恩有几分相似,他浑身发冷,涌起深刻的自我嘲讽。
他落在屏幕上的指尖都在抖。
虽然他不想承认、竭力隐藏,但那一瞬间,他清楚意识到,他就是会在意。
强烈到嫉妒地在意。
第4章 4
段小恩离开三年了,闻驭仍然忘不了他,甚至还要从其他人身上寻找段小恩的影子。
而与闻驭住在一栋房子里,拥有法定妻子身份的自己,整整两年,连被对方碰触的意愿都没有。
不。方青宜从唇齿里吐出烟雾。岂止是不放在眼里。
闻驭厌恶方家。
厌恶他的两个哥哥,拉上学校一帮混混,利用高年级的身份,对他持续进行的霸凌欺辱,也厌恶站在哥哥们旁边,在那些年里,选择袖手旁观的自己。
那些年里,闻驭和他母亲,遭受了来自方家隐匿又汹涌的巨大恶意。
方青宜仰头眺望铅灰色的天空,手指夹着香烟,缓缓眯起眼睛。
两年里,他闪念很多次,总是迟疑犹豫,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此时此刻,逐渐形成轮廓清晰的答案。
这场荒谬的婚姻,应该划上句号。
一根烟很快烧到尽头,方青宜收拢思绪,熄灭烟头扔掉,理了理大衣下摆,走到街边准备打车。
有人在身后喊他名字:“青宜!”
方青宜转头,见赵驰快步朝自己过来。他很意外:“赵驰,你怎么在这?”
赵驰笑笑:“我到这边办事,你呢?”
“开会。”
“哦,你现在去哪?去吃午饭吗?”
“不了,”方青宜低头点开打车软件,“我得回律所。”
“我送你,坐我的车过去。”
方青宜没接腔。
赵驰喜欢他,不止一次向他表白,即使婚后也不肯放弃。
虽然赵驰一再强调,只是希望跟他维持友谊,但在方青宜看来,赵驰的许多做法都到了暧昧的程度。
“不用……”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赵驰抢过他的公文包,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汽车。他拉开车门,把包放到后座,转头看向方青宜:“听话,上车吧。”
赵驰态度透出反常的强势。方青宜心头异样,忍着不悦坐上了赵驰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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