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园区的监控,警方很快抓捕犯罪嫌疑人——该人系强奸惯犯,两次因强奸入狱,这次出狱不到一个月,竟犯下如此惨无人道的罪行。
从顶级法学院毕业一年的方青宜,是办理该案的检察官之一。
案件手法残忍、性质恶劣,舆论关注度极高。警方迅速抓捕嫌犯后,公众一边倒地诅咒凶手,要求千刀万剐、处以极刑。
当时,警察急于向公众交代,凭公园监控头、法医判定的大致死亡时间以及嫌疑人的精液比对结果,加之嫌犯罪前大量饮酒,交代不清犯罪事实,在警察审讯时稀里糊涂承认了犯罪事实,判定嫌犯对女孩实施先奸后杀。方青宜在审阅证据材料后,感到证据不足,他在女孩仅对自己可见的微博里,发现一系列企图自杀的言论。之后,又在她的宿舍床板下找到了隐藏的遗书。一系列新的证据显示,女孩死前与她的老师有复杂情感纠葛,有强烈的自杀意图。
真相是什么?
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二十三岁的方青宜,陷入到无人能够给他解答的命题里。
他对嫌犯充满厌恶,认为其死不足惜——可是,那只是他的私人情绪,作为检察官,他不代表他自己,甚至不代表道德。
“法至上,公且明。”
方青宜选择了探求真相。
在他的推动下,警方进一步对案件开展侦查。警方重新调查,推翻了原本仓促判定的先奸后杀结论,也证明了他心底那个可悲的判断。
女孩系自杀。
她自杀不久,被酗酒后在公园游荡的犯人撞见尸体。犯人对女孩的尸体实施了器官损毁与性侵犯。
这一结论,导致原本应当判处死刑的罪责,变成仅三年的有期徒刑。
令方青宜没有预料是,随着越来越多情况浮出水面,原本十分同情女孩遭遇的舆论也一百八十度逆转。女孩系破坏老师婚姻的第三者,两人出轨被老师妻子发现,致使其妻胎动流产。老师愧对妻子,拒绝与女孩继续,女孩绝望之下选择在公园自杀。
一时间,谩骂她死得好,骂她死后活该被强奸,骂他们一家人早知道女孩是自杀,还装无辜博取舆论同情的言论甚嚣尘上。
女孩的家人被骂懵了,无力接受汹涌的舆论恶意,固执认为女孩并非自杀,公诉检察官与强奸犯沆瀣一气。在犯人走出法院,被押解到警车的途中,女孩的父亲突然掏出刀,趁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空隙,捅死了嫌疑人。
女孩的父亲,因故意杀人,判处无期徒刑。
一个家庭就此分崩离析。父亲入狱、女儿惨死、母亲怨天尤人、儿子变得阴郁。
差不多有整整半年,方青宜意志消沉。无论把自己逼迫得多忙碌,陆志海一刀刀捅进犯人躯体,暗红血液在刺目日光之下四溅的画面,总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他甚至直到今日,还能隐隐闻到一股铁锈的腥气。
车厢里寂静无声,闻驭转过头,发现方青宜整个人在压抑地细抖。
“方青宜。”闻驭皱眉。
方青宜瞳孔失焦,怔怔盯着车内某个点,对闻驭的喊声没给予反应。
“怡怡!”闻驭探身过去,下意识握住了方青宜发凉的手,“我不问了,你不要再想。”
方青宜抬起弥漫雾气的双眸,看向离他很近的闻驭。
他的脑袋被轻轻捧起来。
柔黄车灯下,闻驭眼神沉静地注视他,黑眸被暖色的光线渡了一层近乎温柔的表象。
温热呼吸掠过他面颊,闻驭把手指插进他细软的茶色发丝,一下一下地梳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透出安慰意味的动作。
方青宜忽然眼眶发痛,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把水汽又逼了回去。
他不愿被闻驭看成弱者。
“我没事,”他咬牙说,“都三年多了,我早没事了。”
“嗯,”闻驭没有反驳,温和地笑了笑,“我相信你没事。”
他说完便放下手,松开了方青宜。紧贴方青宜身体的体温倏然远离,闻驭打开车锁,先一步下了车。
到家后,方青宜简单洗了个澡,回到自己卧室。
刚爬到床上,闻驭没敲门,突然推门进来了。
两年里,他们在这栋房子里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在有限的次数里,彼此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界限,不会擅自介入对方的隐私空间,尤其在深夜这种包含特殊意味的时刻。
方青宜抱着被子,发愣地看着闻驭走向自己。
第27章 25
闻驭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方青宜用东西恋旧,这套睡衣从他大一开始穿,到现在也没扔掉,洗得松垮泛旧,扣子总容易松开。站在闻驭的角度,可以一眼看见床上Omega敞开的领口里,洗得透红的肌肤与修长平整的锁骨。
闻驭坐到床边,把药搁到床头柜。
“过来,我给你涂药。”
不等方青宜反应,闻驭已经扣住他的后脑勺。冰包裹一块毛巾覆在伤处,凉气和疼痛交织,方青宜脑袋后仰,皱眉闷哼出声。
“多冰敷一会儿,不然你的脸很快会肿起来。”
闻驭淡淡解释,手上用了点力,不让他乱动。
方青宜自然清楚尽快冰敷,有利消肿的道理。他只是不太适应眼下的状况——夜深人静,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潮的,穿一套睡衣坐在被子里,被闻驭捧起头,仔细处理自己的伤口。
他再次感受到,刚才在汽车里,闻驭紧贴过来时的呼吸与体温,还有属于Alpha的,没有主动释放,依然若有若无逸出的信息素。
方青宜不由自主想要放任自己,沉溺于此刻被闻驭照顾的时间里。
他想,就因为闻驭总这样,残忍又温柔,他才会自年少时分,渐渐滋生不甘的妄念。
即使明明知道……闻驭心底最柔软、珍贵的角落,已经给予另外一个人。他依然答应联姻,与闻驭维持表面婚姻,混乱走到现在一步。
似乎察觉到方青宜情绪的消沉,闻驭放下冰包看向他:“怎么了?”
方青宜摇摇头。
闻驭以为他还在想三年前那件案子,思忖几秒,说:“那个家庭的悲剧是很多因素造成的,你没有错,没必要揽在自己头上……”
“晚上你见到的小孩,的确是陆志海的儿子,”方青宜轻声打断,“这三年,我一直去他家探望,有时间,也会去监狱探监。”
“我不是认为我做错了,才揽在头上,只是一个家庭,因为我办理的案件,眼睁睁脱轨失控,四分五裂,我没法视若不见。”
方青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闻驭讲这些,三年了,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我哥他……”方青宜勾起嘴角,自嘲般扯了扯,“我哥不知从哪听说这件事,啰嗦好几次,要我不要再管。他说对方是无底洞,赖上了就会无休止索取,我又没做错,如果理会对方,反而落下口实,让人认为是我错了。”
方青宜没有具体说是谁,但闻驭知道,能说出这样一套言论的,只会是方屿川。
他给方青宜涂好消炎的药膏,平静说:“别管你哥。”
“嗯?”
“你哥是混蛋。”
方青宜静了一瞬,旋即耸耸肩,低笑出来。
“你确实可以骂这几个字。”
他说完便敛了声,只是眼底还残留细碎的、有些落寞的笑意。
闻驭注视着他。
——那么,你呢。
——躲在两个哥哥背后,袖手旁观的你,算什么?
冰凉的声音盘旋于闻驭心底。
或许被凝视的时间太长,方青宜眨眨睫毛,冲闻驭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闻驭一顿,收回视线。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关门之前,淡淡道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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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章还有一部分内容,昨天没写完,今天补上
第28章 26
因为脸上的伤,方青宜请假没去律所,在家办了几天公。
令他意外的是,闻驭这几天也都回来了,回得还很早。家政阿姨看见闻驭,也很吃惊。她工作两年,很熟悉方青宜,但见闻驭的次数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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